屋外的人听见姜祈宁的声音,便就端了药进去,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她是不理解一个被打成半死的人,怎么还能这样有精力的。
看见有药,姜祈宁也没啰嗦,直接端起来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直冲她的天灵盖,姜祈宁脸都皱成了一团。
可脸上的伤还在,这样大幅度的表情叫她又疼得出声,这副样子望过去又好笑又可怜。
就这样过了十天,姜祈宁憋不住了,这十天里,除了每日给她送药的丫头,姜祈宁连只蚊子都没看见,况且喝了十天的药,姜祈宁也没觉得自己身体有好转,该疼的地方还是疼,更要命的是,该流的血也是一点没少流!
她直觉事情不大对劲,不能坐以待毙,她要主动出击,不然再过个两三天,姜文劲恐怕都要将她抛到脑后去了。
做了决定,姜祈宁就准备行动起来,她照例一口将自己的药给喝掉,送药的小丫鬟不疑有他,看着姜祈宁重新躺回床上便就出门去了。
一连十天姜祈宁都安安分分的,所以小丫鬟并没有多关注姜祈宁,临走时门外头的锁也没锁上,这对姜祈宁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好消息。
姜祈宁看了一眼天色,如今是正午时分,而每日申时小丫鬟会再送一次药过来,这期间不会有人来看管她,她只需要在那之前回来就行。
安排好时间,姜祈宁强忍着疼痛起身,每动一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便就开始叫嚣,仿佛在要求姜祈宁不要再乱动一般。
她的额上全身细细密密的汗珠,但姜祈宁没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是站到了门口。
外头太阳正大,知了的叫声不绝于耳,这样的天气不会有人随便走动,都恨不得坐在屋里好避暑,这正好方便姜祈宁行动。
姜祈宁悄咪咪的出了门,捂着身上的伤口,顶着炎热的太阳弯腰行走在姜府的角落。
每到一处可以躲避的地方,姜祈宁都要观察上好半天,确保没有人经过她才敢动身。
姜祈宁一路躲躲藏藏,终于是到了姜文劲的书房,这是她提前就了解的位置,自从那次迷路之后,姜祈宁花了不少时间功夫去记姜府的路线。
不过她虽然找到了姜文劲的书房,却不能保证姜文劲一定在这里面,但是书房是最安全的,其他地方姜文劲可能去,姜府里的其他人也有可能去,今日碰不上没关系,明天再来,可若是去了其他地方被逮住,便就一次机会也没有了。
好在上天是眷顾姜祈宁的,她去的时候,姜文劲就在书房,且除了姜文劲再也没有其他人。
姜祈宁当时那个热泪盈眶,颇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看见姜文劲将仿佛见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
“老爷!”姜祈宁的声音夹杂着哭腔,一脸哀怨的就进了书房。
姜文劲原本在看书,被这一声“老爷”给吓得六神无主,直到认出是姜祈宁才开口:“你是,小满?”
姜祈宁狠狠点头,姜文劲看着姜祈宁一身的伤,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出血丝,不由得疑惑:“我不是给你找了大夫医治吗?怎的这么长时间过去了,竟是半点不见好?”
这一点姜祈宁也很疑惑,有时候甚至怀疑是大夫水平的问题,可毕竟大夫是姜文劲帮忙找的,总不能当着姜文劲的面质疑他找的大夫有问题。
所以姜祈宁摇摇头:“应当是那药效见效慢,大夫也怕一下子药剂猛了,我身上的伤口反而不好。”
她今日来是有正事,且时间宝贵,迅速终结大夫的话题,姜祈宁开始说明她的来意:“老爷,小满求您行行好,放小满出府吧,我保证,出去后便离姜府远远的,绝不在外多说姜府一句话,否则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样的誓言不可谓不毒,更不要说姜文劲一开始本来就想放姜祈宁出府的,只是想起陶云婵,姜文劲的眉头便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看见姜文劲皱眉,姜祈宁反思是不是自己的话不够打动人,她思考片刻又加大筹码:“老爷,只要您肯准许我出府,我在姜府做了这么久的活计,月例银子我不要了,先前因为救姑娘而赏的那一笔银子我也不要了,就当是我与姜府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从此再也交集。”
“我娘是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人,我以我娘起誓,只要您肯放我出府,这些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否则便叫我他日入黄泉与我娘不得相认。”姜祈宁说到这里,心里是很酸楚的。
她一岁上没了爹,五岁上没了娘,受尽苦楚长大,如今却只是为了原本就属于自己的自由发这样的毒誓。
有那么一瞬间,姜祈宁真的觉得很不公平,也很不甘,她千方百计谋算的,是别人唾手可得的,她卑贱如蝼蚁却还要仰他人鼻息。
不过伤感就那么一会儿,因为她很快就看见姜文劲的眼里多了几分犹豫,有犹豫就是好事。
姜祈宁此刻已经猜到姜文劲犹豫定是因为陶云婵说了什么,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姜文劲既然是因为陶云婵有所顾虑,那她打消他的顾虑便是。
“夫人那边,老爷不必顾虑,夫人如今无非就是担心我出去之后会多嘴罢了,夫人可以派人监视我,如若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立即再将我捉回姜府便是,监视一年,应该足够,一年之后,老爷早已经重回朝堂,大少爷的伤势也早已经养好,到时候即便我有心去说些什么,也不会有人信的。”一个女子,主动要求被监视,这是一件极其耻辱的事情,但姜祈宁是彻底抛开了这些。
她已经付出这么多了,不在乎再多一样,羞耻对于她这种拼尽全力只为讨口生活的人来说不值一提。
她只要自由,她不在乎其他的,尤其是在姜府伏低做小了这么多天,她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