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说:“正德九年秋天,伯虎回了苏州,又被宁王派人‘请’到南昌。正德十年三月,听闻伯虎疯了,宁王将他放回苏州。”
幸好有知无不言的王守仁在,否则这些事范进问谁去。
“伯虎疯了?宁王对他做了什么?”范进痛心疾首。
虽然他知道唐伯虎的画日后会很出名,但作为一本书里走出来的人,对唐寅的生平细节不太了解。
《儒林外史》没有唐寅传~~
王守仁安慰:“你不用太担心,伯虎回苏州之后疯病就好了,不久前不是还给你写过一封信?你去行李中找一找,或许你随身带着。”
范进连忙去翻自己的行李。
每次被时空深渊中不可名状的存在抽走光阴和记忆,他对自己的东西都会有陌生感。
比如眼前的随身物品,看起来是他的,却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置办的。
但他发现一双鞋,似乎是正德六年的那个春天,胡甜给他的做的。
他拿起这双鞋认真看,是同一双没有错!对他来说,正德六年就是不久之前,他怎么会记错!
看起来,这双鞋他是经常穿的!
那么问题来了,一双经常穿的布鞋,怎么历经五年还这么新?
这一刻,范进的心怦怦直跳。
有没有一种可能,时光并没有过去五年,确实就是一瞬间。
他的记忆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其他人?
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是从正德六年穿过某一个黑洞,直接来到正德十一年。
他没有这几年的记忆,别人记忆里关于他的存在,就像隔着一层纱……似乎有这么一个人,又似乎没有?
“哈哈!我不是失忆!而是根本就不存在那些事!”范进又悟了,一个人放声大笑。
船舱里有一个老仆,帮着众人照看行李的。
看到范进一下子发呆,一下子皱眉,一下子又放声大笑,暗暗腹诽,这个老爷脑子不太正常的样子。
这年头,脑子好的谁去赣县当官啊?
听说前一任赣县知县是自己给自己大腿扎一刀,然后以受伤为由挂印跑路的。
范进感受到老仆的目光,看过来:“噫?你是不是伯虎的老仆……老平安?你怎么在我这里?”
老平安说:“你可以叫我平安,但能不能不要加一个老字?我家老爷不久前给你写了一封信,就是我送给范老爷的。现在我蹭官船南下回苏州。”
“哦……”范进恍然大悟,“多谢老平安解惑。”
他终于找到唐伯虎的信,还是熟悉的字迹、熟悉的口吻。
唐伯虎的信思路清晰,看着并没有疯。他还在信中说,今年给吴县知县李经书画,写了一首《长洲高明府过访》的诗。
“唉!伯虎给高明府写诗,日后这个高明府可以像‘汪伦’一样出名?”范进捶胸顿足,“我应该让伯虎兄给我写一首《送范进下赣县》!”
老平安发现,范进的话不是客套,而是真的这么想。
实则现在的唐伯虎虽有“江南第一风流才子”的称呼,但并不算特别高层次的人物。
像范进这么推崇唐伯虎的官员,并不是太多。
唐伯虎之前去了一趟京城,没有得到皇帝或者哪位内阁高官的召见,回苏州之后才又不情不愿地被宁王召去。
“范老爷的话,我回去一定转告我们老爷。”老平安兴奋地说,“说不定他真的会给您写一首诗,祝您马革裹尸还!”
范进:“……我可谢谢你了。你要不要先去了解一下马革裹尸的意思?”
身为唐家仆人,这样乱用成语,有损唐伯虎的形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