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升心中惊疑不定。
诚如方才所言,信王在荼州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对这座上的男子却如此恭敬。
这男子的来头莫非更大?
再联想到他对珠雕如此感兴趣,其人身份如何,呼之欲出。
本朝珠雕风靡,远超前朝,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当今天子酷爱珠雕,对珠雕艺人格外推崇。
王家之所以从一介匠人世家跃升而成大周炙手可热的世家大族,跟当今天子的宠信离不开关系。
柳月升心中翻起巨浪。
若她猜测成真,方少康方才的话已是犯了大忌!
信王万岁?那天子又该如何?
难道在这荼州,信王竟是已经取代了天子?
她可不能让这个蠢货拖着李家一起下水。
这会听得元祐帝这般开口,她觑着信王的神色斟酌道
:“可惜倒称不上,珠雕一技有赖当今圣上看重,今已人才辈出。加上王爷敬仰陛下,上行下效,如今荼州珠雕后起之秀频出。
莫说小妇人今日手只是受伤,便是彻底废了,也无撼于大周珠雕一技的繁盛。”
她的话说完,信王神色便是一松,元祐帝眼底兴味更浓。
本以为这些手艺人大多心高气傲不问俗物,这个柳月升倒是八面玲珑。
一番话既吹捧了元祐帝,又暗暗点出信王对元祐帝的依顺遵从,绝无僭越之心。
难怪短短十几年便让李家成为荼州首富。
元祐帝又看向方少康,“你是何人?”
方少康胸膛一挺,雄赳赳道:“我是李家大小姐的丈夫!丈母娘对我夫人刻薄刁难,我今日来就是要带我夫人出火坑!”
“刻薄刁难?这话从何说起?”元祐帝侧目。
室内一时寂静无声,仿若冷凝结冰。
柳月升心中焦急一片,面上却只得紧绷。
她不是方少康这个傻子,心知这会若是行差踏错一步,于李家只会是灭顶之灾。
偏方少康恍若未觉,见柳月升闭口不言还以为她心虚气短,口气便更加得意:
“我妻子怀胎九月,我娘找了生男娃的秘药给她吃,丈母娘却见不得我家好。
她自己生了两个女孩,看不得我方家男丁昌盛,硬生生不让我娘子吃药,还丝毫不顾将即将临盆她强行带回娘家!”
方少康斜眼瞥着柳月升,神情含怨:
“果不其然,非但惊了胎气害我娘子早产,还生了个女娃,晦气。如今我娘子产后不过月余,丈母娘就逼她替李家出面来参加这珠雕大赛。
分明是没将我娘子当人看,只将她当作李家的牛马!思及此,若非碍于孝道,我恨不能将伤我娘子的人活剐了!”
他双目睁若铜铃,好似当真义愤填膺至极。
柳月升紧紧握着拳方能抑制周身流泻而出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