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大巴刚刚进入湛江境内,就遇到了大雨,雨滴撞打在车窗上的声音吵醒了我。路面能见度很低,大巴车像蜗牛一样缓慢行驶,忍受着暴雨和前方路况的压力。
这两天我并没有收到任何台风的消息,难道是有台风吗?那就麻烦了,可能要滞留在广东。我心里感到担忧。
果然,风雨并没有减弱的迹象,反而更加猛烈。
大巴车到达徐闻港口时,码头的广场上已经挤满了车辆,等待过海的乘客纷纷抱怨。
我非常着急,但现在只能等待,我在大厅里找了个有灯光的角落坐下,从小行李包里拿出一本《冯骥才散文》,阅读是让我内心平静下来的最好方式。
我喜欢读书,我和樊成也是因为文学走到了一起,可以说我实际上是嫁给了文学。
樊成在大学的时候,曾经是文学社的副社长,常常邀请我参加一些文学社团的活动。偶尔还有作家来学校签名售书,作为副社长的樊成有机会陪同,并且能得到作家赠送的签名书送给我,这让我很钦佩。在樊成的追求下,我自然而然地和他走到了一起。当然,毕业后由于生计的压力,再加上樊成身体一直不好,我把自己的文学梦丢在了奔忙生活的道路上。
中午,风声渐渐减弱,但雨仍然持续不断。码头的小食店和零售店里的食物已经被抢购一空,幸好金子在上车前给我买了一大袋吃的和喝的,所以我心里不慌。
我旁边坐着一位女子,怀里的孩子不停地哭闹,因为买不到食物而挨饿。我刚才服感冒药前已经吃了一块肉松包,于是我给自己留下一瓶矿泉水和一瓶八宝粥,然后把金子给我买的一大袋食物分给了旁边的这位女子和不远处的一位老人。
我走到大门口,抬头望望天,雨势一直不停,我又回到那个角落里,继续读着未完成的那一页。我的手机响了,是樊成的电话:“呈虹你到哪了?”
“正在徐闻,很多车辆都被滞留在这里。”
“我看了午间新闻里滚动的天气预报,好像下午四五点风就会从徐闻过境。”
我说:“希望风能停下来,我也很着急。”
樊成说他更急,因为樊舟的情况不太好,三妹樊兰在医院看护,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到。
可是我无法预计时间,不知道我乘坐的大巴什么时候能排到号上船。樊成叫我不要等车一起上船了,直接买票单人过海,这样会快一些。
挂了电话,我立刻把书塞回小提包,准备去窗口排队,以免等到通知开船时,人们一拥而上,我来不及了。
旁边那位女子好像听到了我和樊成的对话,赶忙说:“现在才中午1点,屋外的风还这么大,四五点钟真的能停吗?这说不准,你在这还有墙靠着休息,现在开始去排队那太辛苦了吧。”
我笑着说:“没办法,现在去了我才能排在前头,家里有急事。”
我说完就离开了,只听见身后传来那女子的声音:“唉,再急也不能让一个身在风浪中的人赶趟呀!”
我终于排在了前头,但是腰酸背痛让我难以言状,原本稍稍平复的感冒又加重了起来。
下午六点,大厅里响起了启航的广播。
大自然真是奇妙,刚刚一个小时前还是风雨交加的天气,此刻的大海却波平如镜。我站在甲板上,轮船轻轻摇晃着,我紧紧抓住护栏远眺。几只海鸟在头顶飞翔,低空中飘着丝丝缕缕的白云,远处有一艘孤独的渔船在行驶,与海面构成了一幅宁静的画卷。
这祥和的景象让我豁然开朗,经历了千辛万苦,樊舟的药终于找到了,他不会死,他在等着我回来。
我抬头望望天空,终于能够长长地舒一口气。
黄昏时分,轮船缓缓靠近港口,夕阳的余晖照亮了整个海岸线,港口内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船只,有渔船也有货轮,港口上的灯已经亮起来了。
我刚刚上岸,樊成就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现在赶去医院,樊舟刚输完血就昏迷了,现在已经进了抢救室。”
在广州时,樊舟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医生说是某些重症病人输血的反应。我猜想,他应该只是输血反应,等一会儿就能清醒过来。
当我赶到医院时,樊舟还在输血,挂架上还有一袋未使用的血小板。然而,医生却拿来了一份病危通知书让我签字,并让我们带樊舟回家。
我轻轻摸了摸樊舟的额头,发现他发烧了,但并不是高烧,我大声喊道:“樊舟,你能听到大嫂叫你吗?大嫂给你带药回来了。”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但无法开口说话。
我转身对医生说:“我小叔子已经回应我了,他这是输血反应,等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他在广州时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