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叫着俩公差一溜烟跑到镇上,马上买了不少熟食。而且,还推过来一辆独轮车,车上放着五大坛子酒。
“隋大哥,怎么样?够不够?不够,再买!”
“哎,够够够够……”李密一看,行了!就这五大坛子呀,足够把你们几个小子灌醉了。“行行行行……多谢兄弟!多谢兄弟……”说着李密的眼泪掉出来了。怎么?李密会演戏呀。政治家这一点都得会做。不会演戏,那哪儿行啊?
他这一哭,把这几个看守还给哭得心里发酸了:“隋大哥,隋大哥,您、您别哭,别哭,别哭别哭……或许到高阳,皇上圣明,觉得您又不是首恶,他老人家高抬贵手,就把您放了。以后也许还有三十二岁、三十三岁生日呢。您、您放心,这、这、这不是最后一次,不是最后一次,别哭、别哭,您一哭,大家伙儿这心里头也是不落忍。我、我们马上、马上温酒啊,天太冷了,温温好……”
架起火来,把酒往盆子里一倒,先热一热。把熟食拿出来,又把大家伙的脚镣手铐什么的全部摘除了。尤其是李密,今天身上所有的东西全去除,过生日嘛,不能够捆着锁着的,要完全自由。
“哎呦,这……这好吗?”
“怎么不好啊?咱们谁跟谁呀?我们相信您,您也对得起我们。”
“对对对对……”李密利用间隙,偷偷地就告诉自己这些难友:“各位,今天晚上留着点量啊,别傻喝!咱们的目的是把他们灌醉,听到没有?”
难友们你看我、我看你,“隋、隋、隋先生,您的意思……”
“没别的意思,灌醉他们,咱们好行事!”
往下的话,李密就不再说了,大家也不用李密说了,都明白了。行啊!喝吧!
“为隋大哥庆生!”
“对!为隋大哥庆生!”
大家都端起酒碗。
李密频频向这几个看守敬酒:“我隋某人生最后这几天是各位兄弟陪我走过来的。咱这一路之上肝胆相照啊。隋某我看出来了,各位兄弟那都是响当当的汉子呀!我隋宣祝福大家未来高官得坐、骏马得骑、飞黄腾达!我在那边会保佑各位兄弟的!”
“哎呀……您别这么说呀,隋大哥您别这么说!您这么一说呀,我们这心里难受。隋、隋大哥,这、这啥都不说了,都在酒里了!”一仰脖喝了。
李密刚要拦——
“别别别别……隋大哥,我们知道您今天心里也不好受,您随意!酒入愁肠不好!您、您随意!”
这位还劝李密少喝呢,正中李密下怀呀!李密频频向他们敬酒。开始是大家一起敬,后来是一个一个敬,那李密全随意。然后,李密又向后面的这些难友使眼色。让他们轮番敬。这些难友都不是一般人呐,好多都是达官子弟,那会说着呢。几句话说出来,就把这几个看守给说得晕晕乎乎的,这酒啊就停止不了了。“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最后,五坛子酒基本上全部灌完了。再看这几个看守啊——全都打晃了——
“隋……隋大哥……今……今天……高……高兴!呵呵……哎呀……呃!跟隋……隋大哥认……认……认识这几天呢,哎……死……而无憾……呜……行了……今天这高兴,改天……改天……到……到明年!明年,隋大哥你三十二岁的时候,咱哥几个还喝!我们……我们是不行了……都……都……都睡吧……呃!睡……睡……睡吧……”
这几个看守踉踉跄跄地跑到床边,往那儿一扎,顿时鼾声如雷,全醉倒了。
李密等了片刻,一看没有一个醒着的。李密转过身来了:“各位,看见没?全部睡着了。咱们现在在邯郸城外呀。再往前走,可是高阳了。再往前走,官兵众多呀。咱们到高阳,全都掉脑袋!今天晚上是咱们最后的时机。一路之上,咱大吃大喝,为什么呀?就为了等待今天晚上这个时机呀!各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快走!”
哟!众人这才明白,这是要越狱呀!大家马上这心里“噔噔噔噔……”全跳起来了。但马上,“噗嗤……”怎么?又泄气了。
“隋先生,咱怎么走啊?这门可是锁着的,锁得当当的!这是馆驿,国家的驿站,那玩意儿,那结实着呢,不像普通老百姓家的柴门,稍微的一搬就开了,这门搬不开呀。如果踹门,一踹一响,肯定惊动这几个人。不但惊动这几个人,旁边还有其他的押解组呢。一闹响动,必然得知啊。这、这怎么办呢?”
李密乐了:“咱今天一到这里,我就把咱这间牢房看个仔仔细细。我已然有了逃狱的对策了!”
“那、那怎么逃啊?”
李密用手一指后墙:“咱现在只有在墙上掏个洞,这叫凿壁而出啊!”
“哎呀……掏洞?用啥掏啊?”
“咱这里有手铐、有脚镣啊,这玩意是铁的,拿这玩意儿掏!”
有人跑到墙边用手摸了摸,“哎,你别说,这还真是土墙!”过去那墙不是讲究的人家一般的都是土坯墙。“呃……这玩意儿……土墙也难掏啊。”拿手铐脚镣往上刮,刮了两下子,虽然掉点土,也不多。而且一看,这墙上都是白印儿,这土墙当当地响啊,那也是土坯呀。“这……这玩意儿,咱就是挖挖到天亮,估计也挖不透它呀。”
“嗨!”李密说,“现在这墙是干的不好挖,如果墙用水这么一浸,那不就好挖了吗?”
“哎!对对对对……但是,咱这儿也没水呀……刚才倒是有点酒,但酒都喝完了……”
李密乐了:“你们真笨呐。酒喝完了,喝哪去了?”
“喝到肚子里去了。”
“是啊,喝到肚子里头会变成什么?”
“变成……啊?哦,您、您的意思是用……哎呦,那多脏啊!”
“哎呀,为了咱们活命,这算什么呀?反正我来了!”
李密来到墙角这个地方,撩开袍子,对着墙角就撒了一泡尿啊。往土墙上浇浇了,就湿一片呢。李密赶紧拿着手铐“咔嚓!咔嚓!”往下咔嚓。一会儿,咔嚓了一个小洞,又到干土了。
李密说:“谁再来?”
“我!我来!”
有人过来再尿。尿湿了,再咔嚓。再尿,尿湿了,再咔嚓!
说:“那玩意儿脏不脏啊?”事到如今,谁嫌这个呀?臊乎乎的,不管那一套了!总而言之,掏不到半夜,掏出来一个狗洞,也就是刚够一个人钻出去的。
李密一看:“各位!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紧走!”
但,就这个时候,有人说话了:“你们走吧,我不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