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慕容焘负责?
他本来就与悬柯寺血案不清不楚,让他负责跟贼喊捉贼有什么区别?!
玉合欢脸色难看,还想再说点什么,周硕已经被宫人们搀扶着快步离去。
慕容焘轻捋山羊须,神情松快。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玉合欢:“玉姑娘乃是重要人证,容不得半点闪失,来人啊,把她送进天牢,严加保护。”
“相爷这是保护证人,还是看守犯人?”魏紫执起玉合欢的手,“自古以来,没有证人入天牢的说法。合欢表妹自当住在我们镇国公府,至于安危,自有我们家负责,无需相爷操心。”
慕容焘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镇国公府的姑娘,可真有家教!区区女子,也要干扰本相执行公务吗?!”
“魏紫!”薛子瑜大喝一声,“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瞧瞧你妹妹多懂事,你一个姑娘家,头发长见识短,怎敢当众顶撞丞相?还不快给丞相磕头道歉?!”
魏紫自是不肯。
魏翎袒护道:“什么头发长见识短,小紫说的有道理,便是对的,与身份高低和是不是姑娘家有什么关系?”
“你——”薛子瑜委屈极了,气得拿帕子捂住脸嚎啕大哭,“你竟为了一个失散十二年的女儿,这般凶我!自打她回家,你就把我当成了外人,玉合欢的身份你不肯告诉我,请陛下重新彻查悬柯寺血案这么要紧的事情,你也不肯提前与我商量!都怨魏紫不懂事,撺掇你们搞出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看,她是对当年被拐的事情积怨已久,她是报复我们,是要活活整垮咱们镇国公府呀!”
魏绯扇心疼地扶住薛子瑜:“是啊爹爹,刚刚陛下的脸色那么难看,险些就要对咱们家动怒了。既然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那么就让它随风散去好了,咱们何必重提呢?我瞧着,整个府里,也就我和娘亲最在意这个家了。”
说着,跟着垂了几滴眼泪。
魏翎愣到失语。
定北王曾是大周战神,他从北燕的铁骑下收复了无数失地,他在边关的那几年,北燕大军虽虎视眈眈却连一寸疆土也不敢侵犯。
他曾在定北王麾下当过先锋,他们曾在沙场上同生共死,若明知那个年轻的战神王爷很可能是冤死的,他怎能坐视不理?
他想着那位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少年战神,不禁眼眶发酸,斩钉截铁道:“这件事,我偏偏管定了。我享祖宗荫庇,白捡了个国公爷的爵位,吃穿不愁,享朝廷俸禄,受万民供奉。我这辈子,总要做点事,才不算白享了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他一生战功赫赫,他若枉死,我定要为他和那十三位将军讨个公道!”
薛子瑜惊呆了。
她死死盯着魏翎,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夫君。
她这辈子从未见过这么傻的人,明明可以高枕无忧,却偏要去走荆棘丛生的那条路!
都怪魏紫,都是她把夫君带坏了!
她泪流满面:“你我也就罢了,你就不怕将来连累锦儿和扇儿?!锦儿……可怜锦儿还未曾娶妻呢!”
魏翎瞥向魏换锦。
魏换锦早已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捏了捏拳头:“娘,这件事,我站我爹。定北王十六岁就抛舍富贵,远赴边疆上阵杀敌,比我强百倍千倍,我不信他那样的人会干出背叛家国的事!”
少年血性,像是初出茅庐的小老虎。
魏翎大喜,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好,不愧是我魏翎的儿子!”
薛子瑜拼命摇头,看着父子俩犹如看着无法掌控的陌生人。
她哽咽着威胁道:“魏翎,你若执意如此,那咱们也只有和离了!”
“和离?”魏翎圆如铜铃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不舍和无奈,却很快被决绝取代,“阿瑜,无论你怎么说,我都清楚我今日走的是一条正道,若这世上人人都因为害怕权势而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世道将会如何?百姓也就罢了,可我是朝廷官员,我既享朝廷俸禄,便该为人出头,我之所求,不过是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功臣良将不会受辱枉死!”
“不可理喻!”薛子瑜的声音尖细了几分,“既如此,你求你的正道去吧,将来别哭着求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