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她是不是在恢复身份之后也瞧不起他了?
像是断线的风筝,一种无法掌控的无力感和挫败感延伸到四肢百骸。
萧凤仙仰起头,望了眼灰蒙蒙的天空。
良久,他勾唇讥笑,对南烛低语了几句。
南烛愕然,见自家少主不容动摇的神情,只得拱手去办。
半个时辰后。
魏紫跟随慕容香雪等人,终于来到了山脚下。
众人怨声载道地登上马车,还未驶出半里地,前方的道路上赫然横亘着一棵两人合抱的大树,硬生生挡住了众人的去路。
周显阳下车查看,垂头丧气道:“马车过不去,咱们只能合力先把大树抬开。”
慕容香雪快要崩溃,从车窗里探出半张脸:“魏绯扇,都怨你,好端端的非要出城作诗!现在可好,遇到了这么多麻烦!”
魏绯扇也很烦躁,后背的汗水浸湿了襦裙。
天气太过闷热,虽是城郊,却一丝风也无。
她现在只想立刻回到牡丹苑,好好沐浴更衣,换一身干净凉薄的冰丝罩纱襦裙,再吃些浸过冰水的西瓜、葡萄和荔枝。
她不耐烦道:“那日我提议的时候,你自己也说为水患作诗很好,现在事情稍微不顺,你就把所有罪责都赖在我头上,你讲不讲道理?”
“我——”
慕容香雪还没来得及反驳,铅灰色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惊雷。
四周的光线迅速黯淡下来,大风席卷着枯枝败叶,从重重山脉尽头吹来,马车车帘剧烈摇曳,魏绯扇猝不及防,捏在手里的手帕也被大风卷进了九重天。
魏紫歪了歪头。
现在倒是凉快了。
但……
惊雷来势汹汹,只怕立刻就会有一场大雨。
果不其然,不等周显阳带着侍卫们挪开那棵大树,豆大的雨点就仓促而来,敲打在马车顶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声音。
驿道两旁的密林在大雨中簌簌作响,漫山遍野的树冠摇曳如鬼魅,在黢黑的雨幕里拉出一道道修长诡谲的黑影。
渐渐的,风更大了。
工部侍郎李景林家的马车率先被大风卷翻在地,他的千金李施雨和侍女尖叫着钻出车厢,正不知如何是好,就看见慕容家那极致华丽的翠盖璎珞车顶被整个吹走!
“啊——!”
慕容香雪发出尖叫。
雨水兜头落下,她整个人宛如落汤鸡。
众人为了漂漂亮亮的出游,挑选的马车都偏向华丽轻便的,坚固度和耐久度非常一般。
眼看众多马车接二连三地出事,周显霁扶着骏马左右张望,最后把视线落在了北方。
他蹙眉,道:“想在今日赶回上京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去向皇兄借宿。他们在江岸边搭了营寨,应当能让咱们留宿一晚。”
“什么?!”慕容香雪生怕被风吹走,死死抱住缰绳,歇斯底里的声音被风传出很远,“二殿下,你让我们去营寨里住?!那里住的都是卑贱的工匠,我不要去!”
众人也都犹豫。
静默之中,魏紫率先道:“我去。”
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比坐在这里淋一夜的雨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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