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知府擦了擦脸上的雨水,语重心长道:“你是晚辈,本官且唤你一声凤仙吧。凤仙啊,本官知道魏姑娘丢了,你心里不痛快,想向陈家讨一个说法。只是你们两家都有过错在身,从前的事就不要深究了吧?本官今日就当个和事老,你们两家握手言和,如何呀?”
“吴大人在说什么废话?”萧凤仙似笑非笑,“且不说我嫂嫂是被冤枉的,就算我嫂嫂是过错方,就算我嫂嫂杀了陈紫荆,可那又如何?杀了就杀了,那又如何呢?”
雨丝冰冷摄骨。
众人呆愣愣的。
杀了就杀了?
陈紫荆可是县令之子,萧凤仙好大的口气!
萧凤仙盯向坟冢:“我今天过来,是要你们陈家交出我嫂嫂。”
“笑话!”陈攀嵘一甩袍袖,“魏紫是在监牢里丢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她纵容婢女行凶,害死了我的儿子,我还没跟你们要人算账呢!”
吴知府连忙道:“不错,凤仙,你年纪轻,懂什么?还是不要胡闹了,赶紧跟陈县令道个歉!本官做主,今天的事情到此为止,本官亲自在酒楼设宴,邀请你们吃酒看戏,如何呀?”
萧凤仙不搭理他们,下令道:“挖。”
南烛早已准备好铁锹等物,领着侍卫们,毫不犹豫地铲挖起坟冢。
陈攀嵘大惊失色:“你们干什么?!这是我儿子的坟,你们想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挖人坟冢,无异于叫人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容嘉荣喊话道:“陈县令,你就别装了!我们在你府上没搜到人,料想嫂子被你带到了坟地,因此才追过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嫂子就藏在棺椁里,是不是?你也别拦,挖开瞧瞧,就知道嫂子在不在了!”
“你们……你们简直胡闹!”陈攀嵘气急败坏,“刁民,你们简直就是刁民!挖人坟墓是何罪名,你们可知晓?!你们会被判处流放之刑的!”
他想上前跟萧凤仙理论,却被侍卫牢牢拦住,不得近前半步。
陈瑞香也没料到萧凤仙的路子这么野,竟然直接挖她兄长的坟墓!
陈家的家丁护院试图阻拦,然而他们哪里是南烛等人的对手,很快就被撂倒在地上。
天空闪过白光,山中雨势渐大。
挖坟溅起的土壤弄脏了在场众人的衣袍,眼见棺椁一角露了出来,陈瑞香哭着拽住南烛的衣袖,却被南烛毫不留情地推倒在地。
她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颊上,几近崩溃地望向萧凤仙。
那个青年始终站在黑色纸伞下,下颌线条冰冷锋利,即便做着挖人坟墓这种丧心病狂的缺德事,也依旧毫无表情,就像是没有感情的妖鬼。
他好可怕……
陈瑞香忽然意识到,他们陈家招惹了一个绝不该招惹的人。
很快,陈紫荆的棺椁被抬了出来。
陈攀嵘脸色惨白,颤抖地指着萧凤仙:“要是魏紫不在里面,你擅自开棺,你怎么跟我们家交代?!要是魏紫不在里面,我要你跪下来给我儿磕三个头!”
萧凤仙笑出了声儿:“陈大人,我想开棺就开棺,想不开棺就不开棺,凭什么要跟你们交代?你们是什么东西呀?就算我嫂嫂不在里面,那又如何?就算我砸了这副棺椁,那又如何?”
陈攀嵘的手指抖得更加厉害。
面前的青年,完全是不讲理的样子。
哪像是读书人,分明就跟地痞流氓毫无区别!
他无力阻拦萧凤仙开棺,所谓的虚张声势对这个人根本毫无作用。
他颓然地放下手,眼睁睁看着南烛撬开棺木。
棺材里,躺着陈紫荆。
魏紫蜷缩在角落,因为缺氧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天色昏暗,可萧凤仙仍旧一眼看见她脸颊上的鲜红指痕和额头的磕伤。
漂亮的狐狸眼眯了眯,瞳孔里的黑暗愈发浓郁深沉。
他大步上前,把魏紫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