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杜鹃讪讪。
她忐忑不安地望向陈紫荆,指望他能笑一笑给自己捧个场子,可对方把玩着折扇,面上毫无反应,显然也觉得她的笑话不好笑。
萧杜鹃咬了咬牙。
在场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公子小姐,每次外出游玩呼呼喝喝八面威风,她一个土财主家的女儿好不容易才挤进这个圈子,她不想被这些人看成是无趣的姑娘,今后都不带她玩。
她暗暗揪紧手帕,突然瞧见魏紫和萧凤仙往这边走。
她灵机一动,招手道:“嫂子,这里!”
魏紫和萧凤仙刚走过来,萧杜鹃便拉过魏紫,笑嘻嘻地介绍道:“诸位兄弟姐妹,这一位呢是我的嫂子,专门在家给我哥守寡。刚刚陈公子提起‘一枝红杏出墙来’,你们瞧,我娘为了防止她红杏出墙,专门给她脚上戴了一副镣铐,这样,她就不能出墙啦!”
她动作快,一把掀起魏紫的裙裾。
魏紫连忙按住她的手,却还是被那些人看到了脚踝上的镣铐。
一时间,古榕树下众人神情各异。
有嘲讽讥笑的、有同情怜悯的,也有人良心尚在,愤怒萧家如此没有人情味,竟然给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戴上这么耻辱的镣铐。
魏紫定定站在那里。
镣铐是谁才会戴的东西?
是畜生和犯人才会戴的!
所以即使在府里,她也总是刻意穿着曳地长裙,好遮掩这副镣铐。
萧杜鹃拿她的尊严取悦众人,可见心思恶毒!
萧凤仙上前一步,魏紫及时拉住他的袖角。
面对众人恶趣味的审视,她不卑不亢道:“夫君早死,我跟他青梅竹马多年情分,心甘情愿为他留在萧家,替他孝敬双亲。只是公公婆婆伤心过度,怕我抛弃他们,所以才对我做出这种事。我怜惜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不愿忤逆他们。出于孝道,我又有何错?”
当今天子以孝治国。
她把自己立在道德的制高点,即使戴着镣铐,也依旧是无可挑剔的完美,也反衬出萧家人是如何虐待媳妇的。
陈紫荆盯着魏紫。
豆蔻之年的小寡妇,穿着竹青色交领襦裙,纤腰袅袅宛如弱柳扶风,生得白净娇艳,奶栗色的桃花眼格外无辜柔软,那张小脸儿犹如纯白茉莉花似的惹人怜惜。
他竟不知,山阴县还藏着这等绝色。
指腹摩挲着扇柄,半晌,他称赞道:“说得好极了,在下很敬佩少夫人的这份孝心,想来就是亲生骨肉,也做不到少夫人这个份上。萧老夫妇这么待你,实在是过于迂腐愚昧。你放心,回去以后,我会回禀父亲,父亲爱民如子,定会怜惜你孝顺可怜,勒令萧老夫妇为你解开镣铐。”
在场众人以陈紫荆为首。
听他夸魏紫,原本笑话魏紫的人也跟着夸起来,一时之间,魏紫风评极好。
萧杜鹃面容扭曲,双手死死揪住手帕。
这群人怎么回事,平日里也没少欺负嘲笑那些瘸子、寡妇、孤儿,怎么今天偏偏对魏紫这么宽容?!
陈公子也是,竟然骂她爹娘迂腐愚昧,那可是他未来的岳丈岳母!
她不忿,脱口而出道:“陈公子有所不知,我们家最重视规矩礼法,比如我自己,虽然是小门小户出身,但也算是个大家闺秀,我就非常洁身自爱,从来不跟男人勾三搭四书信往来。我娘常说,我嫂子年纪轻守不住寡,必须得在脚上戴一副镣铐,才能安分守己。所以这镣铐,万万不能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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