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见到她,都将她当成哪个宫的掌事女官了。”
回眸看小花猫,却见小花猫仍在盯着自己这张脸目光痴滞,林渊不爽的咳了咳,用扇子戳了一下她,“你怎么回事,我同你说话呢!”
小花猫慢半拍的缓过神,面色心虚的别过头:“我、我才三百岁。”
“三百岁?”
林渊惊了。小花猫抿了抿唇,“实际年岁,我也不晓得自己有多大了……我开智的晚,时间隔了太久,我也不晓得我在大荒山,都生长了多久……”“大荒山?”
林渊闻言哽住,倏然想起,大荒山以前是他那位故人的掌管之地……忍不住的追问小花猫:“大荒山那个地方,还好么?十万年前我去过一次,那里山清水秀,山花遍地,春日到了,会有很多蝴蝶在茶花丛里翩翩起舞……”小花猫脸上一寒,陡然出声打断了他:“大荒山没有茶花,没有蝴蝶了。多年前的一场地震,让大荒山彻底变了模样,如今山里仅有数不清的荆棘丛,与各种蛇类凶兽类,毒蝎猛虫了。大荒山已经荒无神至了,许多年前,凡人还给大荒山起了个新名字,叫断魂山。”
“断魂山!”
他眼前黑了一瞬,随即联想到的,仅有他那位故人的安危:“那掌管大荒山的神女呢!她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荒山沦为断魂山!”
她那么爱美的一个女子,怎会容忍自己的地盘毒物乱生。小花猫盯着池中的锦鲤,犹豫了一会儿,如实道:“我不知什么神女不神女的。我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大荒山内有神女。”
握扇子的那只手控制不住的颤了起来,林渊不敢相信的猛地站起身,摇头凝重低吟:“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没有守山神女!她就是大荒山的山主,她一直都居住在大荒山,若是山里没有,她又能去什么地方呢!”
小花猫凝望着他的关心则乱,半晌,情绪低入谷底的问了句:“林渊你、为何这般在意守山神女?那神女,是你的什么人?”
一句话倒是将他问清醒了。是啊,她算是自己的什么人?朋友?知己?师尊?还是自己从尚是凡人肉躯时,便一直深埋于心的挚爱之人?都是,却也都不是。他的踟蹰映入她的眸中,她悄无声息的抬手,抚了抚自己胸膛内那颗刺痛着的心。终于,他开了口。她听见他嗤笑了一声,随即用着极清淡的语气道:“不是已经与你说过么,只是一位故人,昔年见过一两面,没什么交情。只是好奇,她怎有胆子玩忽职守,擅离守地。”
她有一口气沉的差点没喘上来,心口似被人重重一击般,闷痛的厉害。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异样,她唯有强颜欢笑:“也许、也许是逢上了什么事,所以才离开了大荒山。而且,这么多年都杳无音讯了,是吉是凶,都尚未得知。”
是吉是凶……一语点醒梦中人,他陡然清醒,思绪从那些不愉快的昔年回忆中强抽了出来。是啊,她并非守不住寂寞的神仙,以往在大荒山,她甚至连出府门上九重天述职都会深感懒怠,在清水宫暂住的那些年月里,她更是只爱孤身一人坐在花下弹琴,从不轻易迈出宫门坎。直至有了他,碍于爱徒的纠缠不休,她偶尔才会随爱徒一起下下凡,看看凡间国度的风土人情,赏赏凡间其他山河的钟灵毓秀。后来他们决裂,他知她回了大荒山闭关。因着心底深藏对她的责怪与怨恨,林渊后来随莫婠一起镇守人间一方妖魔族,随莫婠一起被召回天界,入住混斗宫,闭关了多年,也游荡仙界多年,知晓仙佛两界上下几万年来说不清多少桩的八卦,连远在天界几十万里之外的冥界近状如何,都能被他打探的清清楚楚,但唯独,他再不敢将目光停留在大荒山,停留在她身上半刻……只有他家将军莫婠最晓得,当年她刺进他心口的那一剑,有多凶险。差一点,他便魂飞魄散了。当初莫婠为了救他,不顾帝君下的那道无诏不可返回天界的法旨,冒着被天界押去堕仙台受天罚雷劫的危险,强闯了南天门,将医神直接从天帝的寝宫抢了下去,逼着医神使出毕生本领给他续命,甚至威胁医神,若治不好他,她便让医神老头给他陪葬。医神老头彼时深知莫婠将军的脾性,毕竟她疯起来,可是连暮南帝君都敢打。即便是时隔数万年,那会子天界的老神仙但凡提起莫婠,都会记起来莫婠曾在凌霄宝殿上,众目睽睽下,一怒之中当着老天君面气急败坏打了暮南帝君英俊面孔一巴掌的那传奇的一幕……医神想着自己落在莫婠手里怕是没活路了,那一刻就连给林渊把脉的那只手,都在克制不住的颤抖。也亏得那一剑,剑口偏了将近一寸的距离。他这才死里逃生捡回了一条命,侥幸被医神给从鬼门关扯回了人间……再往后,他家将军为了让他快些好起来,用自己的血助他修行,再造神躯。他本就是凡人成仙,体质极弱。要是没有莫婠的神血滋养近万年,他就算还能活在世上,也只能拖着残躯,被迫放弃神位,或在人间做一个苟延残喘的小仙,永世上不得九重天。或是下阴曹轮回,继续投胎修行百世。百世,虽只有短暂的几千年,但于凡人而言,百世却又那么长……谁又能真正固守本心,熬得住百世的孤独寂寞呢……而想成仙,一步行差踏错,永世与天界无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