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奎第二天并没有让儿子参加王蝎子的海上寻人行动。
刘成倒没说什么,因为他心里早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不过,刘双还是有些不心甘,毕竟是二块光洋……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一点也不假。
虽然镇上的人都知道王蝎子一家没有好人,但一天两块光洋……第二天早上全镇有近二十来位渔民或者年轻人,来到土地庙门前,参加王蝎子的海上寻找活动。
二十来个人,十多条渔船、木船,天刚一放亮,就出发了。
重点就是黑嘴这一带。
从天一亮出发,中午,王蝎子给这些人带了干粮,直到晚上天摸黑的时候,十来条小船才陆陆续续的回来。
结果可想而知,除了找回几块破船板之外,其他的是一无所获。而且谁也不敢保证,这几块船板,就是王蝎子儿子王仁出海所划的那条船上的。
这个结果除了王蝎子失望之外,参加海上巡找的这些人倒是十分高兴:因为第二天又可以挣两块光洋了。
第二天将近中午的时候,王蝎子的大儿子王财从省城回来。
他是接到老爸王蝎子的电报赶回来的。
看来这个王财在省城还是个人物,因为陪着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县上的那位国民新任命的县长。
不过,王财回来,并没有带了什么好运儿,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这十来条船又是空手而归,这一次连个船板都没找到。
人没找回来,不过,那两名家丁的家属可不干了。
就在第二天小船返回来、什么消息也没有的时候,这两个家丁的家属足足有二、三十号人,在王蝎子的家门口就哭了起来,那哭得才叫瘆人呢。
这也怪了,平时吧,这两个家丁也没见有这么多的亲戚,这一出事儿,也不知道从那里冒出来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吓得陪王蝎子大儿子过来的县长赶紧跑回了县城:
毕竟自己这个县长还没当上几天呢,他可不想惹上麻烦。
“爹,赶紧把这些事儿压下来,不能再闹下去了。看来我二弟应该是掉在海里了,回不来了……”一看到家门口这么闹腾,王财皱着眉头,对老爹说道。
“怎么压?你那个县长的朋友不是说回去搬兵吗?乡下人好吓唬,只要县城的人带枪下来,这些穷腿子马上就老老实实的了。” 王蝎子回道。
“爹,你怎么还不明白呢?那个县长是跑了。这种事他也不好办。你也知道,能当上县长的,都是和前朝有些关联,所以这个时候,谁都不敢伸头儿,怕把自己牵连上。
你没听刚才传话的人进来说嘛,如果我们不把这件事儿处理好了,他们就到县里、到省城去闹。那麻烦可就大了,我这个督查也别想当了。”王财对着老爸王蝎子说道。
“可是……你弟弟说没就没了,这件事还没弄清楚呢,你也看到了,这两天光是请穷腿子巡海的费用,我们就搭进去近百个光洋……再给这两个家丁钱,那我们家的老底儿可就全掏出去了……”王蝎子苦着一张脸说道。
“爹,这时候不要怕花钱,保住了我这个督查的位置,以后挣钱的机会有的是,眼光要往远处看……”王财对老爹劝说他。
“行了,指望你?你知道这一次你能当上督查,我拿出多少个光洋吗?一万块!那可是咱们家的半个家产。你可好,督查当上了,家里一点儿光没借着不说,现在还要我拿钱……”王蝎子毕竟是财主出身,把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才这么说。
“爹,我这不是刚上任吗,知道我这个督查是干什么的吗?就是管下面县官、县太爷们的。你想想,等时局稳定了,那些县太爷们见到我,哪个不是点头哈腰的?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这是一句话的事。”王财继续对老爹开导道。
听大儿子这么说,王蝎子沉吟了好一会儿:
“那这次你回来带了多少光洋?我现在手里可是一个子儿也没有了。”
“爹,我现在虽然在督查这个位置上挣的不算少,但您也知道,开销也非常大。上面的那些头头,哪个不需要走动走动?不是今天请他下馆子,明天请他听戏……哪还有钱呢?我不是说了吗,等时局一稳了,到时候我就带着您,挨着个的县上走一圈儿,收它个几万、十几万的,玩儿似的,到时候,您呀,想在哪儿呆着就在哪儿呆着……想找几个……丫鬟就找几个丫鬟……”王财继续对老爹忽悠着说道。
“哼,你说的好听。我还不知道你?挣的那些钱除了吃喝,是不是都花在了女人身上?我跟你说,现在不是前朝,现在是民国,你不要和以前那样胡来了。那些勾栏……尽量少去……
那你说说,这两户人家,怎么给?”王蝎子说到最后,叹了口气,对大儿子问道。
“他们不是要五十块光洋吗?我琢磨了一下,这些穷腿子,也没见过什么大钱,给二十块应该就够了。”王财想了一下说道。
听到儿子这么说,王蝎子微闭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突然把眼睛一睁:
“行,这件事就这么办。不过,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你知道你弟弟为什么要去黑嘴子吗?上一次你不是说,上面要查贩卖私盐吗?在咱们镇上,就有很多人家在偷偷摸摸的晒盐……我是让你二弟带着家丁,去查那些私下里的晒盐场。哎,也是我大意了,不应该去黑嘴子那个地方……
在咱们镇上,姓刘的那个晒盐场是最大的,有几十亩……妈的……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姓刘的,你二弟怎么能出事呢?这笔账,一定要记在姓刘的头上。
我跟你商量一件事,你看这样行不行……”说到这儿,这个满肚子坏水的王蝎子,警惕地看了看窗户、门,然后声音压得低低的,对大儿子王财,把自己这两天想好的主意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