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着尹宛然的目光,看向地面上被划破的粉蓝色衣裙,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宛儿今早送你的衣裙,你为何不穿,不穿也罢,为何又要划烂?”尹穆海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声音中却流露出不满:“你本是在乡下穷苦人家长大,如何不知道这衣衫贵重,本就该珍惜,何况这是你妹妹赠予你的衣裙,你这般对待,难道是对宛儿不满,对相府不满吗?”
“女儿不敢!”我慌忙跪下身。
堂上安静了片刻,只听见尹穆海在尹宛然的抽泣声突然又大了起来。
魏钰涵听见尹宛然的哭声,忍不住惋惜道:“这件衣裙,是宛儿去年生辰时,我花了重金请了最有名的绣工赶制,上面的图案是宛儿六岁时画下的,这般珍贵的衣衫宛儿赠予你,你却这般对待?”
魏钰涵的话音未落,尹宛然的哭声更大了。
我定了定,等尹宛然哭完这个回合。抬起头,一字一句道:“女儿不知妹妹所赠衣裙如此贵重,但是请父亲母亲息怒,女儿斗胆,请父亲母亲移步恩苑可好?”
尹宛然的哭声中间不可察觉地停顿了一下。
“去恩苑做什么?”魏钰涵的眉毛拧成一团,半信半疑道。
“这衣服不是女儿划破了,女儿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敢问父亲母亲,这件衣衫,是哪里得来的?”
“在恩苑的门口!”玉枳忙答道:“小姐方才让我去看看姑娘回来了没有,送碗甜水给姑娘喝,结果到了门口,便看见这衣裙被划得稀烂,丢在地上。”
我听着玉枳说完,接着道:“女儿未曾做,还请父亲母亲移步恩苑,给女儿一个解释的机会。”
“如今人证物证具在,姐姐不愿意承认,难道是姐姐心下还有什么怨恨吗?”尹宛然忙道。
我站起身,缓缓走向尹宛然,轻轻拿出手绢拭去了尹宛然脸上的泪珠:“父亲母亲都在,妹妹何须这般着急定了我的罪呢?”
“我”
我眼前尹宛然的脸与那夜她推我下楼时的脸重叠了起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那便去吧,倒看看你是如何自证清白!”尹穆海上下打量着我,眼里流露出猜测和期待。
“是!”
我跟在尹穆海身后,一起往恩苑走去。
尹穆海在的时候,魏钰涵一般总是会遵从尹穆海的决定,也很少插话。所以外人皆道尹相官运亨通是因为娶了贤妻,夫妻相亲,自然无忧顺遂。
但我知道,魏钰涵的城府心机一点也不比尹穆海差,不然这么多年,为什么相府无长子,尹穆海还一个妾室都未纳入门。
“父亲先坐坐,女儿去去就来!”
尹穆海看着恩苑冰冷的石凳,犹豫着坐下了。
魏钰涵在石桌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下,因为石凳缺了一角,魏钰涵的身子晃了晃,忙喊道:“快去搬两个椅子来!”
“是!”
我没接话,转身去了后院。
正是夏季,但是恩苑没有一棵树上是有绿叶的,一排枯树围着院子,无精打采地站着。
等我出来时,院子里便多了两把椅子。
我将一件粉蓝色衣裙拿了出来,双手端平放于石桌上:“父亲母亲请看,这件才是宛然妹妹今早送来的衣裙。”
尹穆海和魏钰涵对视了一眼,魏钰涵将衣裙打开:“是苏绣不错,这绣花,确实也是宛然的画。那”
尹宛然赶忙上前查看道:“这”
“这是怎么回事?”尹穆海看向我,问道。
“回父亲,女儿洗漱时,宛然妹妹送来的这件衣衫不小心被女儿的洗漱水打湿了,女儿想着,穿湿的衣衫到佛门参拜乃是不敬。所以去了浣衣室又要了一件新衣裙来,只是新衣裙太大了,女儿穿不了,但是马车又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女儿不想误了时辰,见昨日的衣裳还算干净,所以女儿就穿着昨日的衣裙,直接去了静林寺。”
尹穆海摸了摸桌上的衣裙:“确实,还未干透。”
我心下松了一口气,尹穆海的心思当真是缜密到如此程度。
“看来,是误会一场了!”尹宛然连忙笑了笑,轻声道。
“只是女儿走时,这件衣裙还是完好的,不知为何回来却被划破了,难道有人趁着女儿不在恩苑时,进了来?”我低着头,装作好奇的样子,眼神里装满了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