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寻生缓缓道:“这个村子,村民,还有村长,包括柳姑娘她们一家我都不太懂。”
两人心照不宣,老陈所讲是何含义少年自是明白。
他是想问自己所作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老陈,我问你可还清楚此行的初衷?”
陈寻生点点头,“仗剑江湖,快意恩仇。”
“不错”,赵天傲的目光看向在田地中忙活的农夫,“一约既定,万山无阻,好男儿说到做到。我告诉你这个村子会有劫难,你说我们该不该拔刀相助?”
陈寻生脱口而出,“这是当然,柳姑娘她们是好人。”
赵天傲笑了又笑,他望向另一边忙着砍杀篱笆内所有牲畜的屠夫道:“那我要是告诉你这些村民不是好人呢?”
陈寻生诧异不解。
赵天傲接着道:“你之所以想着救人是因为想要伸张正义,可所谓的正义只是狭隘的。这对于部分人而言是值得报一辈子的恩情,可对于另一部分来讲你就是最为碍眼的存在。你做出的决定源自于你想要帮助谁或者说帮助你自己觉得应该帮的人而非来自那‘正义’,我知道这么说很自私也很容易让人降低对自己的看法,但说句实在的,除了自己在乎的人以外,这些人的死活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屠夫砍下手中的菜刀,公鸡甚至没叫一声就被剁下了脑袋,案板上堆砌的鸡头形成了一座小山,猩红的鸡血从案板一路流下。
山顶的少年张口结舌,这些话在宁无山上没有一位师长同自己说过,若不是这番下山自己恐怕一辈子也听不到这样的话。
是非对错在陈寻生心中没有了答案,陈寻生此刻有些迷茫。
“老赵我们该走吗?”
“走?当然不。”赵天傲笑着摇头,“正不正义我不管,我只知道自己应该做下去而且要做的相当好,至少,是为了朋友吧。”
交谈之际,两人已经从老屋来到了柳翠家门。
只见樊音墨坐在门口的木椅上嘴里含着根细木棍,柳秦儿在她跟前乖巧地扎着马步对着空气冲拳。
两人走进,樊音墨艰辛地从嘴里取出木棍向两人显摆着什么。
细细看去,木棍上裹着厚实的一层糖衣。
少年打趣道:“哟,小孩缘不错嘛,吃了人家给的糖还能让人家心甘情愿的受罚。”
樊音墨翻了个白眼,“什么受罚?我这是在教他练拳。”
赵天傲浅浅地笑着,他向少女招招手。
樊音墨“嗖”地一声从木椅上起来好奇道:“干嘛?”
赵天傲凑到她的耳边,小声道:“你吃的糖沾牙了。”
少女大怒,抄着身旁的木椅就说要让赵天傲头顶开花。
少年一路跑着,少女一路追着。
两人绕着屋子足足跑了四圈,樊音墨在屋后停下脚步小喘着气,见少女停下了步子,赵天傲拱火道:“怎么,不让我头顶开花了?”
樊音墨尖叫一声鼓足了劲又冲上去。
但这次赵天傲并没有逃跑,眼见就要头破血流的少年赶忙出手拦下半空中的木椅。
他收敛起自己的嬉皮笑脸沉重道:“不闹了,和你说个正事。”
两人平常时候虽唱对台戏但彼此都懂得一个分寸,况且樊音墨深知赵天傲是特意将自己往这边引,想来也是有难以启齿之事避免闲人多听。
少女放下手中的木椅,脸色也跟着严肃起来,她眯着眼道:“说吧,什么事?”
赵天傲拍了拍行装上灰尘及时提醒道:“我说,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这的目的?”
樊音墨眨了眨眼坦然道:“记得啊,大直学要我们扫除贼寇来着。”
赵天傲点点头,“没错,所以我们可以提前准备了。”
“我们才来两天不到,难不成你都计划好了?”樊音墨半信半疑问道。
赵天傲又重重点头。
少女双手叉腰问了一句,“这事你和老陈说了吗?”
“还没”,赵天傲挠了挠头道,“老陈现在还以为我们真的是仗剑江湖来着,我知道这么欺骗他不好但实在不知怎么开口解释,等这一切结束我再找个机会同他好好道歉。”
樊音墨低眸望了眼凹陷不平的泥地面,“什么时候动手?”
“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