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的这道旨意很简单,但内容却并不简单。首先便是李愔恢复王爵一事。这事儿严格来说算得上是皇家之事,李世民想要何时恢复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毕竟卢家的案子已经过去了。重点是李世民旨意中的说法,明显是说李愔只是辅助的角色,这火药到底还是李恪的主意。而此时李恪当然清楚李世民的意思,无非是不想让自己从这件事情当中摘出来罢了。但这已经不是他要担心的事情,而是这一次李世民赐给自己的工部尚书衔!这不还是要让自己留在长安吗?见李恪急于上前说话,李世民淡淡笑道:“恪儿,这工部尚书衔只是个虚职罢了,在哪里都一样,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当然了,这火药还是要你盯着一下的,毕竟此物你也出了不少力不是?”
李恪无奈,只能和此时因为恢复了王爵而满脸开心的李愔,齐齐朝着李世民躬身谢恩。“儿臣拜谢父皇!”
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两人起来之后,便看着李靖开口道:“李靖。”
“臣在!”
“年后你就要率军出征了,朕届时会让蜀王给你准备好足量的火药,好让你出征的时候带上。”
“此事你随蜀王去办便可,知道了吗?”
李靖眼神一亮,点头道:“臣遵旨!”
听到李世民要立马就将火药投入到战场上,李恪还愣了愣,随后猛地想起来,这年后李靖出兵是对付吐谷浑的。上次没有打疼,这一次连火药都用上了,怕不是要灭了对方。对于这种事情,李恪自然是没有阻拦的道理,因此并未出言阻止。做手雷炸药包而已,如果是李世民让他先搞出来火枪,他或许还觉得有点难度。见李恪没有推脱,李世民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道:“朕欲使用火药,但此事还需保密才是,今日之事还望诸位爱卿严防死守,切莫还没有使用,就被敌人知道了。”
众人闻言纷纷躬身应是。李世民见状,这才满意的宣布散朝,转身离开。大年前一天请诸位大臣们看了一场好戏,直至散去,不少人还沉浸在今日那场震撼人心的爆炸中。长孙无忌哪怕是回到府上,都是一种失神的状态。只见那长孙无忌从马车上走下来,整个人才刚刚穿过府门,儿子长孙濬等人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阿耶,你没事儿吧?”
小心询问了一句,还在想事情的长孙无忌瞬间回过神来,蹙眉看着长孙濬等人开口问道:“无事,你们这是怎么了?”
听到长孙无忌开口说话,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长孙濬便开口解释道:“阿耶,您在城西应当也听到一声巨响,那声音极为恐怖,家中的马匹和狗都开始乱叫了,阖府上下乱作一团,好一会儿才安抚下来。”
听了长孙濬的描述,长孙无忌诧异道:“城中也听到了!?”
长孙濬听到这话愣了一下,狐疑道:“听到?听到什么了?您是说刚刚的巨响?阿耶知道是什么发出来的?”
长孙无忌刚要解释那声音的来源,瞬间想起李世民的警告,随即摇了摇头。“那声响并无害处,你们无需担心,都散了吧。”
“冲儿,你随为父来。”
见长孙无忌状态有些不对劲,长孙濬多少有些疑惑,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了上去。等来到书房,长孙无忌坐下愣了愣神,随后端起水喝了一口,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目光落在长孙濬身上,长孙无忌开口问道:“先前你说将卢家的人都送走了?”
长孙濬怔怔的点了点头,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但长孙无忌却是不管,接着问道:“送走的时候可曾发现有人跟着?”
“阿耶,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老夫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被长孙无忌骤然吼了一句,长孙濬急忙摇了摇头,开口道:“送出去的时候专门查探过,并没有人跟着。”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瞬间眉头紧锁。良久才缓缓说道:“陛下降旨,将登州也划为蜀王的封地了。”
听到这个消息,长孙濬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阿耶!您确定陛下这不是凑巧的?”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为父若是知道,何至于问你?”
“怕就怕陛下知道,而偏偏没有点破!”
“若是如此,蜀王去了登州之后必定会查探此事,到时候老夫的把柄必定会落在蜀王的手中!”
想到这里,长孙无忌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若真的这样,已经不仅仅是陛下在警告自己了,而是真的对自己不满了!长孙濬略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阿耶,既然事已至此,陛下到底知不知道孩儿觉得已经不重要了,目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将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
“接着说!”
见长孙濬有些犹豫,长孙无忌蹙眉道。得了自家亲爹的首肯,长孙濬这才开口道:“阿耶,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派人……”说着,长孙濬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长孙无忌瞳孔一缩,但随后还是摇了摇头。“此事还没有到这一步,先看看再说。”
“毕竟杀人不是小事儿!”
长孙无忌此时倒不是害怕杀人,而是害怕李世民全都知道,自己若是在派人袭杀,怕是自己也要彻底被陛下清算。因此不到最后一步,他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长孙濬见长孙无忌没有下定决心,不由得心中喟叹一声。在他看来,现在不动手,日后也就没有什么机会了。此时的他属实是想不明白,为何阿耶做事突然就这般优柔寡断起来了!只见那长孙无忌稍稍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事已至此,先派人去一趟登州盯着,若有异动再做决断也不迟。”
“还有一事你去做一下。”
“何事?”
“给蜀王府送一份请帖,年后老夫要宴请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