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晟禁不住眼神沉了下来，这不是玄幻世界，也不是科幻世界。
所以他知道这些人口不可能是被屠杀了。
就算是是那些士族，也没这个胆子。
而在封建社会，大规模人口消失最大的一个可能性，就是被士族给吞了。
这背后最重要的一个原因，那就是土地私有制。
换言之，土地是可以买卖的。
而中原老百姓，又都是以土地作为自己生活的基础。
平日里还好，可一旦到了灾荒年或者是家中遇上突发事件，没有存储的粮食和钱，完全没有抗风险能力。
别说为什么不存，可能不喜欢吧！
最终，百姓就只能卖房卖地给地主乡绅和士族。
身份就从农民变成了流民。
而流民也是需要吃东西的，需要有一个谋生的手段。
大多数人就是选择，就是去地主家成为佃户。
虽然耕种着他们原来的土地，但是却需要缴纳高额的土地租金，这租金自然是高于纳税的。
但是士族收了这些租金，却因为官绅士族拥有免税或者减税的特权。
不缴税，或者只缴纳远低于寻常百姓的税。
换言之，老百姓需要缴纳更多的钱，而朝廷却只能收到更少的钱，有士族在中间赚差价呀。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佃户虽然还在朝廷的户籍上边儿，可他们生养的小孩呢？
很多时候都被士族给隐瞒下来，说白了就是作为家生子，培养成私军、护院或者未来的佃农。
但是不会上报给朝廷，不用缴纳人头税。
普通老百姓想要隐瞒人口，减少人头税是不可能的。
乡里的三老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可如果士族隐瞒人口，三老和地方官吏，全部都会帮着打掩护，搞得那些佃户都不孕不育了一样。
更有甚者，直接将佃户上报死亡或者失踪，然后就不用缴纳人头税了。
久而久之，随着佃户的生老病死，又“不孕不育”，朝廷管辖的户籍人口只减不增，越来越少，而那些士族却拥有大量的佃户。
这种在官方的称呼叫做“隐户”！
他们不用缴纳人头税，种植的土地也是由地主缴纳低廉的土地税，而平日付出的劳动，全部都是给地主服务。
“妈的，腐朽的封建阶级……”
哪怕是张晟这样的玩意儿，都忍不住骂骂咧咧。
这种情况他知道存在，但是没想到恶劣到这种程度。
毕竟他再怎么脑洞大开，也就觉得士族吞没个几十人几百人，可是这岂止啊？
徐州有名有姓的士族，也就是那么百十来家。
然后就侵吞了朝廷百万人，这可是徐州人口的三成！
“操！”
“张角看到了，都得跟他们比一下大拇指，他手下也就才几十万人，搞得朝廷人心惶惶。”
“这些士族不声不响的，就藏下了这么多人口，妈的，国之蠹虫硕鼠，真他妈该死啊。”
张晟却禁不住磨刀霍霍，想要剁了他们。
不过转念一想，他妈的，自己好像也是士族？
南阳张氏，肯定不可能干净到哪里去。
就连他手下这些人，沮授、郑浑之流，也同样是士族出身。
家中多半也有隐户。
一时间，他左右为难。
如果下手下太狠了，这样难免和南阳张氏还有麾下士人离心离德。
毕竟阵营矛盾是阵营矛盾，阶级矛盾是阶级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