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群里,始终有些开口小声议论的,虽然声儿不大,但是听得真切。
“老二家媳妇儿,这事儿虽然咱们做的过激了些,但是事是这个事儿,理也是这个理,那五块钱,可是咱们生产队里头开春准备沤肥的料钱,你那会儿求着来借,说是打点送礼,我们才借的,你倒好,自个儿关起门来悄悄吃肉挂面,说破天都没这个理儿呀!”
“谁说不是呢?开年到现在,我家里头还没粮呢,天天啃红薯,别说是吃肉了,精细粮都没吃上几次!凭啥呀!”
“反正我不管,这钱得拿回来,那是咱们公家的!大队的!可不是给你吃白面的!”
……
人群议论纷纷,就像是激起了民愤。
张满月脸色惨白,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五元钱,确实是她拿给陈百顺,托他去县城里头打点的。
也是实实在在花了的。
这事儿只有她和大闺女陈秀芬知道。
为的就是不让满江满河担心。
昨儿个陈满江买了肉面回来,她心里头就突突直跳,可转念一想,这孩子难得懂事一次,她也不好开口说。
昨晚上想了一晚上,还是决定这钱自个儿帮人纳鞋底攒钱还。
没想到就被捅了出来。
她自知理亏,低着头,咬着牙,双手攥紧不吭声。
而陈满江这会儿也算是听出来了大致的来龙去脉。
他笑了笑,眼神却是冷的。
他盯着赵春花,道:“怎么,欠了钱,我说不还了吗?你们一群人来闹,摆明了欺负人,这事儿就算是说到乡委会都没这个理!你们这搞什么?拉帮结派?搞小团体仗势欺人?这等风气,我看就该一起到乡委会去,叫乡领导评评理才行!”
拉帮结派,仗势欺人。
严打的风声一出来,这事儿可就真严重了。
赵春花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她支支吾吾半晌被这些大帽子压得透不过气,又忍不住拿着胳膊,戳了戳自家男人。
“你倒是说句话呀!”
她小声道。
旁边男人黝黑的脸庞也涨红了起来。
他干笑了两声,又看着陈满江,结结巴巴道:“害,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满江,你这不是误会了吗!大家伙儿也是没法子,等着用钱沤肥,家家户户都饿得勒紧裤腰带,吃的都是去年的存粮呢!都心急,你别生气呀!”
周围一下子都没了声音。
陈满江到底是念书的,嘴皮子利索。
即便是在县一中,那都是出了名儿的。
谁敢和他争?
气氛一下子僵硬起来。
陈满河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心里头只觉得畅快极了!
而就在大家伙儿不知道该怎么收尾时,旁边院门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张喜梅拉着陈百顺,急急忙忙跑出来。
她脸上挤出一点笑,赶紧出来打圆场。
“哎呀!弟妹,你瞧瞧,这事儿可真是误会,大家都是陈家村的,没啥坏心眼儿,你也知道,都是着了急,干出这些糊涂事儿,哪儿还用得着去乡里头呀?”
张喜梅说着,一个劲儿的朝着陈百顺使眼色。
他可是大队长!
说话有分量!
陈百顺也干咳了两声,走上前,看着陈满江道:“满江,大伯知道你肚子里有文化,就算去乡里头说理儿也是你赢,可是到底都是乡亲,要真闹大了,以后还怎么处?”
“况且这事儿大伯也有责任,本来想着把菜地翻了就来找你妈商量,问问情况,没想到大家伙儿就来了。”
“你别为这事儿计较啊!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