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太多了!太多了!”
她皱着眉头,心疼道,“哪儿吃得了这么多肉?割一块下来,熬点油煮面就成!这可是白面!清水煮都香,你咋还切这么多肉!省着吃,能吃好几顿了呢!”
张满月苦了一辈子,这些年为了养活三个孩子,供陈满江念书,家里头更是省吃俭用,常年都是红薯土豆换着吃。
一块过年腌起来的猪肉,用麻绳捆着,炒菜的时候在锅里头擦一圈就捞出来,有点儿油花就行。
至于精细粮,更是年节才能吃上。
家里头也种了几亩地,可都拿去换钱了,一家人紧巴巴的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哪儿这么奢侈过?
陈满江心里一酸,伸手在张满月干枯的手背上拍了拍,轻声道:“妈,日子总归是要过的,钱花了就还能挣,咱们家得越过越好才行,总不能叫人瞧了笑话。”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爸不在,家里头有我,你和大姐还有小弟,咱们一个都不能垮。”
“相信我。”
这三个字,陈满江说得极重。
两辈子的经历叫他明白,亲情比钱重要的多。
张满月和陈秀芬愣了半晌,眼眶都红了。
大姐陈秀芬一个劲儿抹眼泪,瞧着陈满江,又哽咽着道:“咱爸进去了,耽误你都不能念书,这些钱,你攒着自己花,以后念书,娶媳妇儿,咱家可都帮不上了啊……”
陈满江切着肉,笑着摇了摇头。
“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我才二十呢!什么媳妇儿不媳妇儿,都是没影的事儿,咱先挣钱,挣着钱了,就啥都有了!”
他笑着应付过去。
张满月和陈秀芬当下也终于不再说话了。
陈满江继续做面。
肉切丁,下锅熬油。
肉是五花肉,肥膘也不少,熬了小半瓦罐的油出来,装进了瓦罐里,留着炒菜用,之后就下酱油,盐,切点儿回来路上顺手摘的野香菇,放点水熬煮着。
这是香菇肉酱臊子。
臊子炒好,装进搪瓷盆,下水煮面。
这年头的挂面是真香。
不是纯白色,而是带点儿麦子原本的黄,下进沸水里,一滚开,顿时整个小院子里头都是沸滚滚的麦子香。
小家伙已经馋坏了。
巴巴的跑过来,扒拉着灶台,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滚开的沸水看。
哇!
面条!
香香!
想吃!
她扒拉着,伸手指了指嘴巴,又仰头看着陈满江,一点儿小心思全写脸上。
陈满江往锅里加了一勺子冷水,笑着在她脑袋上揉了揉。
“马上就好。”
这边,张满月和陈秀芬在洗碗筷。
家里头整整两天没做饭了,落了一层灰。
陈国富出了事儿,再加上前两天陈满江气得摔门离开,一家子都陷入了阴霾。
谁还有心思吃饭?
如今陈满江回来,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还挣了钱,带回来一堆以前从来没敢想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