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梅元青道脸色更难看了一些,上首的梅母心中又说可惜,又是愤怒,直接怒骂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看是他有眼不识泰山,连诚哥儿他这样的好读书苗子都不收,能教出什么好学生。还有旧呢,我看你魏家和柳家的脸面在外边儿,也不过如此!”
她说得又急又气,话里的意思难听极了。
魏景薇眼神定定地看向上首的梅母,沉稳道:“母亲这话可是大大的不妥,我父亲如今也是四品官员,祖父虽去,到底是大将军之职。就连圣上都曾对他赞扬有佳。难道你是想说,圣上的判断是错误的吗?”
梅元青被这话里的意思吓了一跳,这话传出去他的仕途可就完了。
“母亲只是气急之下的话,当不得真。你……我莫要跟她计较。“
”对……我就随口一说,你怎得还要指责我不成,我可是你的母亲。”
魏景薇站在那里凛然不动,沉声道:“景薇认为,就是母亲也不可胡言,侮辱我娘家还有外祖家。”
梅母恼羞成怒,颤抖着用手指指着她道:“你个小蹄子,你居然还敢反驳我。”
梅元青脸色亦是一沉,这些日子魏景薇越来越失控。完全没了往日里的温顺柔和。
“魏氏,你快跟母亲道歉。”
“你觉得我有哪里说得不对吗。今日母亲是在梅府可无遮拦,若明日在别处被有心人听了去,那又如何是好呢。”
魏景薇冷冷的侧头看向他,语气十分平静。
她话里的意思让梅元青低头沉思起来。
虽然进京已经有一段日子了,母亲却还是如同往日在乡下居住间说话行事,这些让他委实为难。魏氏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话。
想来,她内心还是有自己的
他想到此处,眼神十分温和地看了魏景薇一眼。
被这种眼神扫到的魏景薇眼神一颤,梅元青最近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怎么时不时便拿这种恶心人的眼神看她。
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默默缓解刚才那种恶心油腻的感觉。
“母亲,魏氏说的话不无道理,这些话在家里说说也就罢了,若是在外头被有心人,或者我的对家听到了,这些话再传出去,被圣上知道了,你儿子我的仕途也就走到头了。”
梅元青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十分严肃。
把梅母看得有些尴尬。
过了片刻,她才有些结巴地道:“真有那么严重?我好歹也是魏府和柳家的亲家,说句闲话怎么了,我们乡下谁家不说说闲话的,怎么到了京城规矩这样多”
她虽表现得极度不甘心,但似乎也把梅元青的话听了进去。
梅母想了想,开口道:“那诚哥儿进学这件事怎么办,魏氏,不如你再去跟康先生求求情”
“不行。”
“母亲,不可。”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两人一起否决了。
梅母脸色很是难看,语气十分恼怒道:“这不行,那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魏氏去求求康先生怎么了,诚哥儿这么机灵的人,说不准是康先生看走眼了呢。”
“母亲,康先生若是已经拒绝了诚哥儿,我再去求,岂不是把魏家柳家还有梅府的面子踩在地上。何况如此这般,别人或许会以为诚哥儿天资不行,所以才没有地方愿意收,如此才需要我们如此地生下气的去求。”
“罢了罢了,那你们说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不上学吧。”
看着三人为了他上学的事儿吵起来,诚哥儿内心也有些惭愧,从魏景薇进屋子来,便一直低头不吭声。
“这事儿恐怕还需要爷多去走动走动。”
言下之意就是,她已经尽力了,其余的得看你们自己了。
多走动?说得简单!
梅元青脸色铁青,他是个十分要强自尊的人,且他可是翰林院的官员。今日东奔西走,一双新做的靴子都险些磨破了底儿。且那些人看他和诚哥儿的脸色,就让他恨不能掉头就走。
再也不上门才好。
梅元青语气低落,“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嘛。”
魏景薇沉思片刻,语气十分淡漠,“法子当然有,京中不少世家里设有私塾,且有些私塾相当不错。爷若是有相熟的人,这便也好办。若这也不行,那便只能寻些普通的老师来了,诚哥儿若是良才,待考上秀才后,再寻些名师来,届时恐怕也会容易些。”
她是故意这么说的,京中世家家里的私塾可不是所有人都能上的,一般只让家中自家小辈入学,或者是关系十分要好的人家。再或者是家中长辈的门人。
梅元青一个翰林院的新人,上一世还可以靠着她的嫁妆或者物什去攀附一下。这一世,她可不准备去这么扶持他。
他不配。
梅元青在家里不愿落了面子,当然不肯说自己压根没有相熟的世家。
因为结交不上。
“那就先找个普通的老师来教导诚哥儿吧,他并不笨,只是性子不够沉静。假以时日考上秀才了,再另找老师便好。”
梅母听完,虽然无奈,但现下也只得如此。
诚哥儿读书的的事儿,便也就这么定下了。
天微微亮,大清早魏景薇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梳妆打扮。
“夫人,外头有个花园里的下人,让奴婢把这个转交给你。”
外头的一个二等丫鬟绿柳走进里间,行礼问安后便递过一支花。
“放下吧。”
“是。”
绿柳把花放下便走了出去。
待人走后,莲儿啧啧道:“这个夏宁倒是真有毅力,小姐你这么久都不假以辞色,他还是日日送花来。”她噘嘴道:“若是诚哥儿也能有他几分知道感恩的心,小姐也不至于如现在一样寒心了。”
魏景薇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这些日子她自从心中放下上一世的那些执念后,便整个人看上去都焕然易新,再不复从前死气沉沉的模样。
伸手摸了摸鬓边的步摇,她沉声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