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时扭过头望去,眼泪不自觉落了下来,她停下挣扎,仰起头看去,道:“闻、闻晋。”
眸子映出男人凌厉瞳孔,他站在那,白衬衣长裤,腰线扎于裤口愈发干练沉稳,浑身的气势收敛紧绷,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然而,到宋绵时眼里却是无与伦比的安心感。
那么一瞬间,身体零件罢工。
宋绵时双腿发软,径直跪下去,手紧紧握住闻晋的衬衣,揉到发皱。
闻晋单臂托住少女,视线循脚尖往上看去。
女孩小腿刮出一道不小的口子,皮肉翻卷,好在已经止血了。
身上也有多处被划伤的疤痕,脖颈处更有一道淡到看不见的指痕,足以能够看出来是什么造成的,闻晋眯了眯眼,他注视着女孩的脸颊,一天一夜的逃亡,让她原本苍白的唇色愈发苍白。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她声音很轻,轻到快要听不见。
话毕,她渐渐闭上眼睛,身体跟着一倒。
在逃亡的路上,被关起来的时候,宋绵时的神经是紧绷到一分一秒都不敢松懈。
直到,现在。
……
宋绵时梦见了很多人,那个人、闻晋,和奶奶、宋云清、宋柳等等。
山村里,奶奶藏起木盒子,捂住她的眼睛。
让她赶紧从这里出去,别瞎看。
医院里,母亲告诉她,奶奶不应该留在这里,她应该回去。
可是回哪去?
小女孩的脸上满是迷茫。
最后,定格于母亲坐在病床上,她那张过分削瘦的脸庞看着她。
怔怔地说:“嫁人吧,嫁人对你才是最好的归宿。”
宋绵时倏然惊醒,她抬起眼睛,定定盯着苍白的房顶。
消毒水味和旁边的挂瓶提醒她,来了医院。
宋绵时慢慢转过脸,闻晋站在门口,不知和门外的护士叮嘱着什么,模糊间,她听见低血糖三个字。
不过看见那张脸,她的心定了下来。
又缓缓闭上眼睛。
宋绵时是被赵乔的呜咽哭醒的,她睁开眼睛,抬起手擦过她的眼泪,“哭什么?”
“绵绵,要不是我的话,你可能就不会受这么多危险了。”赵乔来之前,就由张容将一切的事情说了,包括宋绵时被绑架的事,她现在无比自责,“我已经决定了,我决定把这个孩子打掉,他的父亲都那么对我们了,想必也不会好好善待他。”
宋绵时沉默几秒,道:“你要考虑清楚。”
赵乔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不如说,她其实是被张航送到陈辞的手上的,因此,她也是彻底看清了这个男人的真面目。
两个人哭了好一通,算是庆祝自己劫后余生,宋绵时也算是从人嘴里得知了现状,她睡了几天,现在外面一团糟,如今陈辞当年有一件案子被重新翻了出来,正在走流程。
赵乔稳了稳心神,道:“你打算怎么办?”
宋绵时:“我要把他送进去。”
在被关的那几天,宋绵时想的很明白。
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受到伤害,那么只有一个办法,把陈辞也送进去。
恰逢此时,门口传来声响。
男人身着白大褂立于门口,他面容清冷,似乎是刚刚查房不久,趁着有空过来看一圈。
视线扫视过她们一圈,问:“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宋绵时抓着棉被的指尖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抬起目光,径直对上闻晋。
“我要把陈辞也送进去。”
只有他进去,她和她的家人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