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滥情又无情,他们许多人都有天残,都说是因为上代宗子被宗主折磨诞下的产物。
能被宗主看在眼里的,不过几人。其中最宠爱的,莫过于天赋奇高血脉纯净的长女莫青。
莫青的母亲是十大魔殿的殿主之一,无论是地位还是修炼环境,都比被一个没有天赋的魔奴生出的他好得多。
因此莫无声只有吞下从小到大受到的来自莫青的所有欺辱,抓住所有向上爬的机会。
终于也叫他被父亲看在了眼里。
只是还是入不了莫青的眼……
莫无声执着地想往上爬,何尝不是想看着那张一向高傲不屑的脸,被扯下神坛,露出哀求的崇拜的神色……
等他再回过神时,莫青已经远离了他,向着练功的地下暗室走去。
他看着那个放肆的背影,眼神压抑不见一丝光亮。
隐隐约约的谈话声被秦另三人收入耳中,他们缩在偏殿的角落里,利用三层阵盘封住了他们的气息和身影。
秦另已经吃了丹药,又拿了极品灵石来供自己吸收,凭借着各种手段快速恢复自己的灵力储备。
齐白的损耗最小,分出精力来守护着阵盘,生怕这里的魔族发现他们。
虽然魔族和灵族算是友好往来的族群,但此前刚刚知道魔道宗主抓各族弟子不知道要干什么,又莫名其妙从万魔窟里被传送到这个主殿。
几人的运气不能说坏,但绝对不算好。
被迫听了一场家庭大戏的三人根本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若是被交谈的两人发现,恐怕他们还要背上一个擅闯魔道宗地的罪名,届时闹大,可就是两个族群的事情了。
他们没有发现,那个已经是金丹后期的莫青在离开前,往这里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露出一个看好戏的笑容,顺便拿魔气替他们多打了一层保护罩。
几人暗自紧张,不多久,就听见一阵怪异的震颤声,他们浑身都绷了起来,秦另也不敢修炼了,和齐白两人把阿尤藏在身后。
阿尤看了看两人的背影,又低头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手腕,脸色灰暗,使劲捏住了拳头。
这个狭小的后偏殿大概是平时的魔奴待的地方,和后殿只有一墙之隔,此刻在三人震惊悚然的目光下,那面厚厚的墙轰然崩开!
碎石飞溅,被防护罩和阵法挡了下来,但阵盘一阵嗡鸣,大概是用不了第二次了。
透过残破的墙壁看见的东西,两个尚未金丹的弟子脸色刷的一下白了下来,阿尤是最有心理准备的人,但也凝滞了许久。
那个披散着头发,只身披着宽松红袍的男人,赫然就是魔道宗主的样子!
此刻他的身躯被掩映在腾腾血雾之下,半身浸泡在鲜艳的血液之中,而中心的血池周围,还运转着一场大阵,阵法四角正是生死不明的弟子。
那阵法之外,是一个面色呆滞的魔族,眼神空洞,但手里却捧着一本书,嘴里细细碎碎地,似乎在吟唱着什么。
她的声音被阵法的效力放大,不断环绕回旋。似乎又反哺着阵法,一阵阵发出光芒。
秦另紧盯着这场血腥的祭祀,西北角,也就是他们正对着的方向,赫然是一个魔道弟子,那人魔纹鲜艳,天赋比之莫盛银有过而无不及。
与他相对的是个身形高大的人,比齐白还要大上一倍,秦另猜测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武盟弟子。
另外两个角落里的,一个是身形飘忽的鬼修,她的身体被黑色链条缠绕封锁起来,似乎将她固定在了那里,身上不断有灰色的气息流动下来,淌入大阵里。
另外一个似乎是个凡人模样,看他的衣服颇像是凡俗地的贵族子弟。
几人的鲜血或是修炼的气法流向大阵,滋养着魔道宗主,使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刚刚那阵强烈到使四周的墙壁塌陷的,似乎就是他爆发出来的气势。
随着魔气的不断攀升,秦另三人屏住呼吸,就见那宗主手随意往脸上一抹——
随着鲜血滑落,他的面目被攀缠的魔气模糊起来,叫人一时之间分不清那些血水到底是四个祭品的,或者是他自己的……
秦另眼睁睁看着一张脸皮被他拿在手里,他身上的皮肤随之仿佛也钻入了无数的虫子,涌动着挤挤攘攘要钻出体表!
男人却舒服地连连喘息了几声,整个人滑入了血水中,唯余一张皮浮在水面!
秦另的胃一阵阵翻涌,她脸色白得可怕。
哪怕是前世跟着老师去学解剖,也没有面临过如此血腥不适的一幕!
她在这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反应,生怕被这个邪修发现。
好在他们在角落,再加上莫青的魔气,这边的一些异样暂时还引不来那人的注意。
阿尤默默在灵息镜上写出一行字:此人修为恐怕已经达化神。
齐白一惊,秦另也很意外,他们知晓魔道宗主的样子,其实靠的是每届宗门大比后,弟子们偷偷传下来的画像。
再加上宗主似乎也没有掩藏的样子,他们就认得了。并且因为魔道宗主无实权,即使此人的修为不过元婴初期,也未曾有人有异议。
但居然不过三年,此人就已经化神期了!要知道这修仙,可是越到后期越难寸进。
这就是他要绑走这么多其他族群子弟的原因么?连自己的儿女都不放过!?
他们总算是知道为何之前那个莫青和莫无声交谈的时候,提到“父亲爱她的血液”了!
没等几人多想,变故再次突生!
一道灵力似乎不受气场影响般砸到了阵法一处,只有一张脸露出来的魔道宗主忽睁怒目,手顺势抬出血池,一道浓郁的魔力随之打出!
谁都没有想到,包括轻蔑的魔道宗主,他们看着那道灵力不受魔力的干扰,仍然精准地重击这阵法阵眼处!
一声高调的叫嚷声传来:“哎哎——这阵法也太破了吧!这是给我送到什么地方来了!”
顶头一阵魔气散开,就见一个道士手忙脚乱地在那里站稳。
他的拂尘似乎沾了灰,于是他心疼地轻轻呼气吹着:“哎呀我的宝贝灵器。”
秦另哽住。
这不就是那天偷草的眯眯眼道士!还敲了她两拂尘就跑了!这仇她记到现在,想起来后脑勺就隐隐发疼!
这道士怎么闯进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