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能躲过去,谁知道那些痋虫并没有放过我的意思,密密麻麻的虫子追逐而来,实在是没辙,我只好翻过山丘继续逃往海边。mwangzaishuwu
眼看着丘陵上除了痋虫之外,还有狰狞的干尸和发了疯的猴子,真要是被撵上,几个我也不够死的。
连滚带爬到了海边,当下我真是无路可走了。
万幸的是,那些痋虫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停了下来,片刻后又如潮水般退却。
我坐在沙滩上,倚靠在一艘古代的帆船旁,喘缓了几口气,随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我说:“肥老鼠,这些船都是怎么回事?”
“大侠,我一直都在镇恶塔内修行,没出来过,也不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的船啊。”
肥老鼠在我的身上跳下来,沿着四周检查,我也四下看看,除了身后的帆船,这里每一个木头桩子里面都困住一个人,由于日久天长,木头已经腐烂,分辨不出大概的年代,我还注意到所有的尸体都是半截卡在木头里。
虽然十分古怪,可好在暂时安全了,但为什么痋虫没有追来?难道是怕大海吗?
肥老鼠用力嗅了嗅鼻子,认真道:“这里有着好多绝望的灵魂,你们凡人太狠了,我为了脱离畜生道费尽千辛万苦,结果,大多数人却还不知道珍惜,唉。”
“如果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种残酷的刑罚。”我思索道。
我知道它的意思,因为能投胎做人绝不是随随便便的,是需要莫大的福分才可以托生在三善道。
尘世中的人为了权利、欲望,进而勾心斗角,互相残害。
如果说绝望的灵魂,我倒是记得古代有一种残忍的刑罚可以做到。
我告诉它,这叫木舟刑,首先要把人剥光了身体卡在木舟中间,脸和四肢露在外面,身体会被淋上蜂蜜、牛奶,然后将人的眼皮割下,受刑人无法闭眼,只能眼睁睁看着被虫蚁啃食,慢慢等待死亡。
因为临终前有着巨大的怨念,他们会诅咒太阳,诅咒大海,诅咒自己所有最后看到的东西。
我回头看了眼巨大的帆船,这里有木舟刑,又有船坞,还有一些好像棺材一样的帆船,难不成是船棺葬!
赶忙快步跑到帆船近前,肥老鼠还问我抽什么风?没工夫搭理它,因为我发现这艘船竟然是一口棺材!
华夏南方一些古代部落,会有船葬的习俗,此葬法也叫“仙人舟”,把尸体装在船里,认为能到达彼岸,得以解脱。
我沿着巨大的帆船四周检查,发现船体是用上好的楠木,这种木料非常珍贵,在海水中不易腐蚀。
除此之外,小岛海边附近满地的贝壳,说明已经退潮了!
若在涨潮时,所有的船棺都会被淹没在大海里。
我走上前摸一摸,底部有着一层滑不溜丢的绿苔,掩盖着一些古怪的图案。
但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群衣衫褴褛的恶鬼在船底,它们想要爬上去,结果,无论怎么努力也是无济于事。
我翻到船板,这里竖起的桅杆还很结实,一般情况下,桅杆最少也要三条定索支撑,才能保持平衡,不然挂上了风帆,大风来袭的时候,桅杆很容易折断,唯独船葬的桅杆是用来招灵,所以只用一根挂着招灵幡。
紧接着,我看到甲板上从船头到船尾雕刻着“方生方死”四个篆体大字。
以前我跟爷爷学习时,看过道家典籍,很清楚记得这句话是出自庄子的齐物论,是指万物万事正在不断地出生成长,也在不断地死亡消失,也有着万物轮回之意。
当我还在纳闷之时,远端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远端弥漫起大量的烟尘,显然,镇恶塔倒了!
我心里顿时一沉,看来老张和小邓凶多吉少了。
说实在的,如果他们俩都出事儿,我恐怕也够呛,在这个地方等待过往船只救援的可能性不大,搞不好还要在小岛上过起鲁滨逊漂流般的生活。
随着镇恶塔倒,小岛上的温度急剧下降,肥老鼠也很害怕,它跑到我身边,瑟瑟发抖说:“罗刹鬼出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你好歹也算半个神仙,矜持点!”我拍了它一下,又说:“大不了好好谈谈呗,我和那俩女的也熟。”
肥老鼠还是很紧张,过了小半晌,樱子和惠子渐渐出现在丘陵高处,大家再度相遇的那一刻,樱子没怎么样,只是惠子变了!
她的脸色冰冷,一副与自身年纪丝毫不相符的神情,让我心里一颤。
我抬头看着她们俩,继续道:“你们俩一声不吭就离奇消失,到了岛上还把人家塔给干倒了,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船修好了。”樱子说。
“可我不会开,毕竟三条人命没了。”
我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丝怒意。
坦白讲,我真的很生气。
刘小二在我眼前被猴子开膛破腹,老张和小邓又消失了,还有那密密麻麻的虫海,塔顶的夜叉以及妖蜃,倘若不是我有自己有些手段,现在已经死了!
我警惕看着惠子,在悄然施展的观神术下,她给我一种很强的威胁性。
樱子说:“老张和小邓没死。”
她的话让我颇为惊愕,我嘲讽道:“别逗了,那么多虫子,没死?”
惠子缓缓在丘陵处走下来,很快就让我大吃一惊,在她的身后居然跟随着密密麻麻的痋虫!
而且,那些虫子与她保持着不到一米的距离,没有一只胆敢踏上前。
我吞了口唾沫,头皮阵阵发麻,嘴上依旧不服气道:“她到底是谁?”
樱子指了指我脚下的大船:“你可以让开一些。”
这时,惠子一步步靠近大船,肥老鼠早已吓得不行,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待惠子站在我身边,她缓缓抬起头与我凝视道:“我认得你,让开吧,我要回家了。”
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我汗毛乍起,当我退到一边,目送惠子爬上甲板,站在“方死”的位置。
突然,这艘船棺向外溢出大量的海水,“砰”的一声,甲板打开了,惠子的身体被海水包围,落入船棺之中消失不见。
至于那些跟随她的黑色痋虫,则围绕着船棺爬行,以肉眼可见速度钻入船内。
我睁大眼睛道:“惠子是罗刹鬼?”
“我也是才知道,原来她是在海上诞生的鬼子。”樱子感慨叹了口气。
一开始樱子把惠子寄居在别人家里,独自一人想要寻找答案,没想到,命运的促使,让她还是来了。
想起自己所经过的那段风险,气儿就不打一处来。
我说:“我虽然不打女人,可现在毫不否认的说,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好好打你一顿。”
“还是快点离开吧,马上要涨潮了。”樱子盯着船务,她冰冷的眼神竟然泛起一丝泪花,很快,又被风吹散了,她继续道:“何况只有我知道仙山的航线究竟该走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