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擦了擦眼泪,稳住了自己的情绪,“陆嵘,我这段时间睡不着,所以你看是不是能给我开点安眠药物?”
陆嵘问:“只是开点安眠药物治疗失眠?”
周倩点了一下头,随着点头的动作,她脑袋低垂下去,并不看陆嵘,声音轻浮无力,“就这样吧,开点安眠药,我,我只是睡不踏实,睡不好。”
陆嵘低头写病历,装着随意地问道:“除了睡不好,睡不着,还有什么症状?”
“心里难受。”周倩低着头,喃喃道:“心脏像被钝击了一样,又像被撕裂了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
陆嵘打字的手一顿,抬眼看向周倩。
他明知故问:“是因为什么,才出现这种症状?”
“心里空了,那个希望落空了。”周倩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空落落的,似乎生活失去了着力点。”
陆嵘说:“你失恋了?”
虽然他用着疑问句,但是他心里是很确定的,那是失恋才会出现的症状。
周倩并不否认,只是反问陆嵘:“你说,他怎么会不喜欢我的呢?”
陆嵘问:“他……是谁?”
“你知道的,陆嵘。”
“你是说阿原吗?”
“阿原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陆嵘听了,想了想,反问道:“难道你以为,他以前一直是喜欢你的吗?”
“难道不是吗?”
周倩想不出他不喜欢自己的理由。
陆嵘轻笑一声,“你是宏恒的妻子,阿原是宏恒的朋友,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在你身上打主意。”
周倩微微抬了抬眼皮,似乎很不解,“宏恒去世那么多年,自从暖暖出生,都是你和阿原在照顾我们母女俩。尤其是阿原,这么多年,但凡暖暖有点什么事,都是阿原第一个冲在前面,带暖暖看病,带暖暖出去玩,暖暖过节过生日,给她发红包买礼物。在暖暖的心里,阿原就是她的父亲一样。”
陆嵘听了,只是平静地问道:“你只是因为感动,才喜欢阿原的吧?”
周倩摇摇头。
在这一刻,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因为感动才喜欢盛原的,还是纯粹是因为感情才喜欢盛原的。
她只是知道,她喜欢盛原。
她等了他很多年。
可如今,他被人截胡了。
周倩心里的疼痛难以言喻。
就在卫生院里开完会没多久,又下发了一个任务,派医护人员去土门镇下属乡村巡诊。
这个任务挺突然的。
姜隐和沈越晖被派到一个叫章子村的地方去巡诊。
章子村的资料,卫生院已经发给他们浏览过了。
章子村是土门镇最西南的山区镇,距离县城近百里路,距离镇子上也要五十公里。山里老人多,外出不便,小毛小病都指望着卫生服务站。
原来章子村是有一名村医的,村医叫温海潮。
温海潮其实也是个病人,自从两年前摔断腿,一到雨雪天就隐隐犯疼。当了半个多世纪的村医,其实,他已“超龄服役”。按当前的医疗政策,温海潮三年前本该退休,可他一走,卫生室就得关门,老百姓集体抗议,他只能继续留守。
但是这也不是办法,按照目前的状况,由于章子村卫生服务站后继无人,随时可能关门大吉。
姜隐和沈越晖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驱车往章子村去了。
清晨六点钟,天际一片朝霞,太阳刚刚冒出一个头,从旷原吹过来的风是带着微微的凉意的。
车是往山区开的。
姜隐坐在副驾驶上,虽然起得早,但是已然没有了睡意。
她看着车子在绿色的山脉中穿行,远处的群山峰峦延展眼前,偶尔路过村落,低矮的居民房子三三两两地坐落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