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那天惊心动魄的救助只是萍水之间。
没成想,竟然在土门卫生院再次见到了她。
她穿着白大褂,长发简单扎在脑后,依旧是细细的眉毛,眼睛里却像是落了尘埃,失魂落魄地走在前面。
他想也没想,鬼使神差地拉住了她。
她像受惊的兔子,抬起脸来,随即泪流满面。
他怔住了。
东部南方来的姑娘,竟然连流眼泪都是这般水雾蒙蒙的。
可能那个时候,心里漏跳了一下,但是他自己都没有注意。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那一天晚上她为什么要掉眼泪。
记忆的碎片在盛原的脑海里清晰浮现。
他终是忍不住,询问道:“那一天,为什么要哭?”
没头没尾的一句,叫姜隐不明所以,“哪一天?”
“第二次见面那次,在土门镇卫生院,我拉住了你。”
经他提醒,姜隐终于会想起来。
她脸上浮起红晕,“那次啊……”
“为什么掉眼泪?是因为被我粗鲁的行为吓到了吗?”
盛原一直认为,是自己当时吓到了她。
姜隐说:“都过去了。”
她那次掉眼泪,不是因为盛原。
她情绪不好,又因为林绪之和高怡晨的事情刺激到了她,导致她心里憋了委屈。
盛原突然拉住她,只是她收到惊吓后顺势释放了那些不好的情绪而已。
“对不起。”盛原仍然认为是自己的错,向她道歉。
姜隐拉住他的手,“你不要说对不起,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我那时候本来就有抑郁症,加上那天值班遇到了一点不好的事情,我心情不好,你的出现,只是让我隐忍许久的眼泪顺势掉下来而已。”
她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情而情绪不好,盛原也没有追问。
他伸手抱住了她。
盛原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强壮的小山,一下子护住了姜隐。
姜隐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被这样子拥抱过。
以前和林绪之一起上学的时候,林绪之少年清瘦的身躯,文文雅雅,不似现在这幅身躯强壮。
“阿原。”
她喃喃一声,竟觉得在他怀里很有安全感。
“音音。”他温柔地回应她。
他叫了她的小名。
姜隐心里似乎被电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她伸手环住他的腰身。
他腰身强健有力,隔着薄薄的衣物,她能触摸得到他的脊椎部位。
第一次触摸男人的身体弧度,姜隐脸上一红,将脸埋进他胸前。
盛原低声道:“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请一定要和我说。”
盛原拥抱着她,抬眼看到远处那片芍药花田,“这片芍药花田到了花期,这里遍野的红,像是如晚霞一般灿烂。”
“明年春天,你带我来看。”姜隐在他怀里闷声说道。
两人悄悄地定下了这个看芍药花开的约定。
虽然,他们是夏季在一起,但是春天仍然是充满希望的开始。
从罗汉楼往回开的路上,天气开始变阴,不一会儿,下起了小雨。
雨丝飘落在车窗上,转瞬即逝。
姜隐看着车窗外的景致,闻到一股潮湿的气息从窗户外飘进来。
“雨下大了。”
“嗯。”盛原打开了雨刮器,“下下雨也好,就没那么干燥了。”
姜隐已经适应了苍松县的干燥气候。
“夏天的天气比秋冬要好。”
“秋冬多沙尘暴天气。”盛原说,“其实有几年,沙尘暴是很严重的,甚至一路往南,直接影响江浙沪。”
“你们每年治沙种林,任务是不是很重?”姜隐问。
“今年比较关键。”
“什么意思?”
“今年年底,是有个十四五计划的40万亩防沙治沙历史任务在,必须要完成,这样才更更好地早就蓝天白云的期望。”
“很辛苦。”姜隐虽然不了解防沙治沙的专业知识,但是她能理解作为前排兵的不易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