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轻女、封建传统的家庭,让盛原觉得悲哀。
“我已经找了律师了,舅妈,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现在怎么冷静得下来?我一想到我的杰儿在那个冰冷的地方受冻受罪,我就难受,我就睡不好吃不下,今儿个外面下了雪,一下子降温了,我就担心杰儿在里面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冷,有没有被人欺负,我的心在滴血啊!”陈彩凤扔了鸡毛掸子,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掩面哭泣。
盛原不理会她的撒泼,侧头问李清雅,“你有衣服在这里吗?”
李清雅摇摇头,她上班后就一直住在医院宿舍楼里,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搬到宿舍里了。
今天在家里,她不过是来挨骂的。
“那我们走吧。”
盛原不顾及陈彩凤,带着李清雅就出了门,门扉背后,是陈彩凤喋喋不休的咒骂声。
李清雅跟着盛原下楼,失魂落魄般,整个人无精打采。
外头雪停了。
盛原抬头看了眼灰白的天空,递给李清雅一把钥匙,“我在城南街道的小房子,没有人,你先住着,李清杰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李清雅盯着他递过来的房门钥匙,眼圈发红,“表哥。”
“嗯?”
“清杰他……会坐牢吗?”
盛原看着她,她垂着脑袋,睫毛像蝴蝶一样扑闪扑闪,眼角有泪光划过。
“别多想,不关你的事。”他拍拍她的脑袋,无声安慰。
“表哥!”
李清雅忽然嚎啕大哭。
盛原轻轻抱了抱她,“没事的,没事的。”
把李清雅送到住处后,盛原想起什么,叮嘱她:“清雅,不管怎么样,别去打扰姜隐。”
“为什么?”李清雅不解,“姜医生她是受害者,我们不是应该要取得受害者的谅解吗?”
“别去和她说这些事情。”
李清雅虽不太明白是何缘由,但还是点了点头。
盛原见她应允,便回了库漠丘林场。
回到林场,已经是中午。
他换上林场的工作服,准备去沙区巡视。
林思邦叫住他,“阿原,回来了啊,吃饭没?”
“我不饿。”
他拿着一把铁锹,出去了。
林场的绿色长廊被覆盖了一层细细的白雪,一眼望去,千山万岭,银装素裹。
盛原一路穿过这绿地,进了沙漠区域。
沿路的草方格被积雪藏得严严实实,梭梭树上挂着的雪花随风摇曳。
盛原随手抚下梭梭树上挂着的雪花,积雪扑落落往下掉,落入沙土里,化成了一滩雪水。
雪后的空气格外冷冽,盛原呼出一团寒气,一步一个脚印地来到治沙点,将铁锹插入沙地。
“阿原!”林思邦扛着一把铁锹,也跟来了。
盛原回头,问道:“你来干什么,这个天气,不午休?”
“那你呢,咋回事?”林思邦将铁锹插进盛原旁边的沙地里,嘻嘻一笑,“我看你最近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是家里又出啥事了吗?”
“没什么,只是愁年底的治沙任务。”
“愁啥呀,撸起袖子就是干啊!”林思邦指着满地的积雪,“这还不是好兆头吗?今儿这个倒春寒,又来了一场雪,这几场雪下的都很及时,好墒情啊,今年压沙不愁水了!”
“今年压沙是不用愁水了。”
“对啊,那你愁啥呢?”
盛原望向苍茫的沙漠,再次呼出一团寒气。
林思邦都给他一根烟,“来吧,哥。”
盛原看了他一眼,接过。
林思邦又给他点上火,“抽吧,去去心里的烦恼。”
盛原眯起眼睛,抽了一口烟。
林思邦笑看着他,“你那支笔物归原主了?”
“你怎么知道?”盛原又看了他一眼。
“我看到那支笔不见了啊。”林思邦几次见到盛原都对着那支蓝色的卡通笔发呆,他打趣道:“阿原,咋地,看上那位东部来的姑娘了?”
“哪能啊。”盛原表情平静,轻飘飘地反驳了一句,“我是谁,她是谁。”
“哦,你是谁,她是谁?”林思邦顺着他的话追问。
“她是从东南方飞来的喜鹊。”盛原不假思索地回答。
林思邦觉得有意思,再问:“那你呢,阿原,你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