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无视身后的闹剧,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了一丝缝隙,而后坐到了床边,看着热闹的门口,又突然感觉有点累。
等愈史郎和左卫门注意到月的时候。
她已经倒在床铺之上安静地睡了过去……
少女恬静的睡颜让门口的鬼少年和鸟都不忍心打扰。
即使仍是互相看对方不顺眼,鬼少年和乌鸦都选择了噤声,不去打扰。
左卫门飞到床边用喙将一边的薄被叼起,轻轻地盖住少女的大半个身体。而后落在枕边蹲下陪伴。
鬼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退下,轻轻地阖上了门……
将今夜的来客安置妥当。
……
房屋的地下实验室中,珠世和服之外穿着白色的罩裙,脸上带着棉纱的口罩,连头发也被一丝不苟地挽进白色的罩帽中。
珠世小心翼翼地用滴管从玻璃试管里取出一滴比寻常血液更黑的血来……
血液经过处理后压上玻璃片,放在了显微镜下,手动调整焦距后,珠世依靠器具看清了血液里的成分。
饶是活到至今,珠世也被那血液里的东西吓得瞬间花颜失色,连忙退开,而后她似乎又是不确定,再次上前往显微镜里看去……
而这一次,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皱着眉,珠世满腹心事地坐在了桌子旁边,执笔写下了实验结果报告。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鬼杀队总部中,蝶屋实验室的灯光也照常亮着。
蝴蝶忍收拾了一下桌上的已经被提取干净的棉花球,将提取出来的一管管黑色液体放入试管架中,而后关进药物柜里。
她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前往本部拜访。
产屋敷宅邸中,蝴蝶忍面容严肃地坐在下首,对着主公大人,先是问候了一番近况。
“忍,你有想问的就直说吧。”耀哉面带着微笑轻声开口,身侧之后还跟着自己的妻子。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语气有些讪讪,“……您察觉了啊。”
耀哉但笑不语。
“那我就直说了,主公大人。……月之前重伤在蝶屋抢救时流了很多血,抢救时我按照正常人的标准为月进行了输血,但是奇怪的是,血液进入月的身体后,对她的生机恢复完全没有任何的帮助,她的生命一直处于濒死状态……”
“之后月昏迷的三月之内,这样的输血也进行过很多次。但对她好像都没有用……她一直处于一个很微妙的恢复状态,不至于死亡,却也不会好转…再之后,月不知怎么醒来,从蝶屋消失……”
“归来的月恢复了健康,连身体上的疤痕和暗伤都在几天内完全恢复,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于是我对抢救时,月身体上的血迹做了调查……”
蝴蝶忍笑容满面,双眸中的光此刻却盈满了看不懂的意味深长。
“主公大人一开始就知道月的身体是由各种剧烈毒素浸染过的吗?那无数种的毒素充斥着全身……没有死去却仍然和正常人没有区别,月她,真的是人类吗?”
还是说她是鬼之外的……又一种存在呢?
看着面前微笑的主公,蝴蝶忍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月一直都是人类,忍。”
耀哉没有任何犹豫地告诉了蝴蝶忍答案。
“那些都不是她想要的……而且,她也曾告诉过你吧,只是我们没办法理解她曾经历过什么……我们不能因为她与我们有些微的不同,就否定她的存在。我也曾与你说过,正是因为她在自己的故乡被人们认为是怪物,所以……她就真的变成了怪物……”
“人是很复杂的。幼时灌输的思想很难从根源纠正,而在故乡成长起来的月,做出了推翻自己所信仰、所习以为常的一切,逃离到日本……”
“那是因为月从心里就知道,自己是人,不是怪物。所以她做出了自己认为最为正确的决择……”
蝴蝶忍皱紧了眉头,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了。
“我不理解,主公大人,我尊重主公大人想要将月留在鬼杀队为鬼杀队贡献力量的想法,但是……月全身上下都很危险,她的血,哪怕只是一滴,也足以克杀十来个成年人……而且我最担心,月一直以来都未曾接受自己是鬼杀队的一份子,若是被变成鬼,她……”
“忍,你错了。”耀哉很少反驳自己视作孩子的剑士的话,但是现在,他却出声打断了蝴蝶忍的话语。
耀哉脸上只有平和。
“我留月在鬼杀队中,从来不是为了她的力量,纵然她的力量强大,但她始终不是武器,她是人类,是和你我一样的人类。”
“她的过去让她不知道如何正确地身为人类活下去,明明身为人类,却又不停地否定着人类,不信任人类。我只是想让她在人类中学会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取回她过去的生命中所缺失的爱和幸福。”
“仅此而已。”
人自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若无教导,亦与野兽无异。
月不会爱人,因为从来没人教她如何去爱;她不幸福,因为她从不知幸福为何物。
她将自我封闭,以冰冷的视角看待身边一切,毫无波澜。
也与所有感情隔绝。
在吃人的怪物群中,只有将自己也伪装成怪物,才不会白白丢了性命。
那是幼小的毗蓝月,唯一能够想到的,可以保护自己不变成怪物,从始至终是人类的唯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