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一静。
云娆眉梢微挑，嘴角笑意讥诮：“有没有资格，你说了算？”
“贵妃娘娘，公主册封跟后宫一样皆有规矩，不是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德敏公主开口，语气如常，没有不恭但也算不得多恭敬，“柔嘉公主虽是天子胞妹，可她一无功绩，二无本领，哪等得起长公主尊号？”
云娆整个人都是懒散的，闻言也不恼，只是示意轩辕嘉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摸着她的头：“我让你做长公主，你就一定能做成长公主。”
“嗯！”轩辕嘉重重点头，满眼敬服地看着云娆，“谢谢嫂嫂。”
德惠公主表情难看，阴沉地看着她们。
厅里其他人亦是神色古怪，都不明白她的自信从何而来。
“贵妃娘娘自己都快失宠了，柔嘉公主居然还如此相信她，不觉得可笑？”芳兰郡主咬着牙，被郝嬷嬷掌掴之后，对云娆已然怀恨在心，“从正妻沦为贵妾，云贵妃不觉得可耻，反而处处盛气凌人，嚣张跋扈，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贵妃嫂嫂的承诺一点都不可笑。”柔嘉公主皱眉，不满地看着她，“嫂嫂做了贵妃自有其道理，你一个外人懂什么？以下犯上就该打，明明就是你们一个个嘴碎多舌，私底下编排贵妃嫂嫂的不是，还敢倒打一耙指责贵妃嫂嫂的不是？简直是可恶至极！”
轩辕嘉这番话说得底气十足。
当初她皇兄还没坐上皇位的时候，云娆就曾摸着他的头说：“我说能让你坐上帝位，就一定能让坐上帝位。”
果不其然。
他们的母亲成了静妃，皇兄很快成了太子，最后登基为帝。
她这个被人看不起的公主一跃成为天子胞妹，再也没人敢欺负她。
轩辕嘉一直知道云娆很厉害，甚至怀疑她有什么特殊的不为人知的本事，能决定一个人的气运，或者她身怀神秘力量，能轻易改变他人的命运。
总之一定不是个平平常常的女子。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是对的，眼前这些捧高踩低的蠢东西才不可理喻，以为杨尚书出事就能牵连到贵妃嫂嫂？
哼，天真。
“真是笑掉大牙，”冷冷的一句嗤声响起，“贵妃娘娘不关心宫外的事情，柔嘉公主难道也没听说？杨尚书一家被皇上判了全家处斩，再有几天就到了行刑的日子，还是由圣王爷亲自监斩。镇国公府到处求爷爷告奶奶，想找人帮忙，看能不能让皇上心软给杨家留下一条血脉，贵妃娘娘若真有这本事，怎么不求皇上饶了杨尚书一家子？”
此言一出，花厅里气氛瞬间凝结。
说话之人正是忠武侯之女魏晴晴，此女仗着父亲手握兵权，于京都贵女之中时常跋扈自傲，谁也瞧不上。
今日进宫之前得到提点，说云贵妃虽然还有位份，但早已失了圣心，只要众女逼她失控，皇后就有借口处置于她。
这句话自然合她心意。
毕竟捧高踩低向来是她的拿手绝活，何况是皇后授意，丞相府出身的皇后身份本就尊贵，如今更是位居后宫主位，有她庇护，对付一个即将失势的贵妃算什么？
“魏姑娘胆子不小。”云娆斜睨她一眼，嗓音疏懒寒凉，“方才有人挨了耳光，魏姑娘是不是也想体验一下？”
“贵妃娘娘未免太过嚣张跋扈！”魏晴晴冷冷开口，“皇后娘娘在此，你竟如此肆意妄为，想打谁就打谁？”
云娆懒得与她废话：“郝嬷嬷，掌嘴！”
“是。”
郝嬷嬷领命，没有丝毫犹豫就朝魏晴晴走了过去，然而魏晴晴却是自小练武的，眼见着郝嬷嬷走过来，下意识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看着郝嬷嬷：“嬷嬷这一把老骨头，稍后若真争执起来，不慎摔断腿，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郝嬷嬷皱眉，不敢相信忠武侯竟养出了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儿。
云娆嗤嗤一笑：“魏姑娘好气魄。”
“贵妃妹妹。”沈映月适时开口，一派温和像是个和事佬，“魏姑娘父亲是朝中武将，带兵打过仗，平过叛，有军功在身。魏姑娘自小习武，脾气难免冲了一些，还望贵妃妹妹别跟她一般见识。”
“皇后娘娘不必替我说情。”魏晴晴双眼盯着云娆，下巴扬得高高的，“我就不信皇上真能容忍后宫一个娘娘，如此羞辱忠臣之女。”
此言一出，花厅里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众女喝茶的喝茶，吃点心的吃点心，没人再说话，仿佛都在等着看笑话。
云娆今日若就此放过魏晴晴，那无疑颜面尽失，说出去的话自己还要吞回去。
若要继续刁难魏晴晴，似乎也有些难办，因为她带来的几个宫女显然都不是魏晴晴的对手——虽说武将之女不能在宫里动粗，但魏晴晴不是个理智的人，徐姣姣故意帮她放在名单上，就是为了此时这一幕。
何况真动起粗来皇后不会坐视不管。
双方嬷嬷和宫女冲突起来，不管谁输谁赢，场面都会即刻失控，到时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若皇后处理不了，那么只能请皇上来。
皇后背后有丞相，魏晴晴背后有忠武侯。
唯独云娆背后的镇国公府如今自身难保。
皇上会偏向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
这一步步都在算计之中，她们料准了云娆今日讨不得好，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魏晴晴，你放肆！”轩辕嘉站起身，丰润漂亮的脸上布满怒气，“贵妃嫂嫂是皇兄明媒正娶的妻子，就算眼下只是贵妃，与你也有着尊卑之别。你今日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下犯上，就不怕为你魏家招来杀身之祸？”
“柔嘉公主这番色厉内荏的叫嚣听着怪有气势。”魏晴晴嘲笑，“以前从没有过如此威风的时候，没想到仗着贵妃的势，倒是难得见你发怒。”
云娆漫不经心地环顾一周，想着今日果然是有备而来。
花厅里在座的女子不是脾气暴躁的，性子冲动的，就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的性情，沈映月故意搞这样的阵仗来对付她，是故意想让她闹得前朝后宫怨怼不满？
既然如此，云娆决定满足她的愿望。
“阿墨。”淡淡一声命令，“既然魏姑娘如此喜欢在宫里动粗，你去跟她切磋一下，顺便教训教训她那张不懂规矩的嘴。”
“是。”
眼前身影一闪，众女还没来得及看清人影，就见一只手提着魏晴晴就飞身到了厅外。
沈映月惊得搁下茶盏：“贵妃妹妹，这是干什么——”
“啊！”一声惨叫响起，让厅里众人皆是心惊肉跳。
噼里啪啦的耳光声钻入耳膜。
云娆倚靠着栏杆，神色疏懒闲适：“本宫长这么大，就是从来不愿意受一点委屈，旁人越是认为我不敢做什么，我就偏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