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裹着外裳出门，没一会又疾步回来，她站在床榻前犹豫了半晌，还是轻推了推老夫人。
“老夫人，您醒醒。”
老夫人睡眠本就浅，刚刚外头吵闹，已是半醒，嬷嬷一唤，她便睁了眼。
“几时了？”老夫人撑着床铺起身。
老嬷嬷上前，为老夫人披上衣裳，又压着声音道：“老夫人您去瞧瞧，南安那丫头，从楼上给摔下来了。”
“什么？”老夫人眸子一怔，双腿便伸到床下摸索着穿鞋。
“你别急，大公子和郎中他们都在呢。”老嬷嬷俯身，为老夫人寻鞋穿上。
老夫人一听，心下更是急躁。
这深更半夜的，这么多男子在尹南安房里，可怎么成？
她扶着嬷嬷的臂膀起身，“快！快！去瞧瞧！”
尹南安的客房外，掌柜也顾不上打在身上的雨，他对着里头连连躬身道歉。
“对不住各位，都是我们店里没搞稳当。若不是今日下雨，这块栏杆早给封好了。”他抹了把面上的水，下定了决心般，“姑娘的用药费用，全由我们店里头承担。房费我们也不要了。”
屋子里头，仍是没有一句回应。
两个仆从拦在门外，掌柜踮着脚往里头瞧，却也是丝毫瞧不见里头的情形。
他急得搓着手，来回踱着步子。
老夫人被人扶着上来时，掌柜便是小跑着迎上前。
“老夫人，老夫人，对不住，您进去瞧瞧，可得给我个信儿。那位姑娘没事儿吧？”
老夫人睨了他一眼，并未搭话，脚下步子愈急。
客房里头，青鹤守在尹南安床边，萧旭同两个郎中，站在屏风外头。
一个郎中急得直跺脚，他叹了几声气后，同另一个郎中对视了一眼。
“尹姑娘腿上的伤应无大碍，伤了筋骨，休息上一月也能大好。”他说话声都变得粗喘，“可她脑袋受了撞击，若是没有药灌下去，怕是一时半会醒不来。”
“这事儿可耽误不得。”另一个郎中也跟着补充。
“那就快去配药，你们在这儿瞎晃悠什么？！”萧旭声音中带着气，是无能狂怒。
郎中脑袋一垂，不敢去瞧萧旭，怯怯道：“我们带着的药，都泡了水，怕是已无用了。”
还未等萧旭发作，另一个郎中赶紧拽住他，“走走走，去找掌柜。”
两人脚下步子虚浮，颠颠撞撞逃也似的就往外跑。
“旭儿。”老夫人抬步进来，扫了眼屏风外头的萧旭，脚下也未停，就往里头走，“南安这孩子，为何大晚上的要在外头？”
萧旭身子一怔，竟是答不上话来。
老夫人眉眼一横，转身进了屏风后头。
床榻上的尹南安，已被青鹤换了套干净衣裳，发丝也擦了个半干。被褥盖到胸口，一张精巧的小脸上毫无血色，神色却是安然。
老夫人瞧了眼旁边的青鹤。
“人可无事？”
青鹤摇摇头，“郎中去配药了，要看喝药后的情况。”
“怎么这么不小心，大半夜你怎地让她自个儿出门？”老夫人抬眸瞧青鹤，眼里是责怪。
青鹤垂下头，沉默不语。
外头候着的萧旭，见老夫人守在榻前，来回踱了几步，便匆匆扭头，出了房门。
风雨未歇，照这个势头，便是要下上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