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说什么?”
翠雀皱着眉头打断了灯盏的话:“人在喂养残兽?你没有在开玩笑吗?”
“我可不会在这种时候开玩笑哦。”
灯盏神情严肃地强调了一番:“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我也不会相信吧。”
“喂养残兽的人类…”
咀嚼着灯盏给出的信息,翠雀略微思索,意识到了这个信息中的另一个盲点,倏地抬头问道:“他在用什么投喂?”
没人回答她的疑问。
灯盏只是摇摇头,没有说话。
然而翠雀心中对此已经有了猜测,哪怕灯盏什么都没说,她也能够猜出个大概,故而沉声道:“是人?”
“…嗯。”灯盏的声音中透着些无力,“我没能救下他们。”
翠雀的神情变得冰寒。
她的指尖微跳,下意识地向内收缩,似是要握拳,但是略微犹豫后,她终究没有做出这个动作。
有那么一瞬间,她差点就让“他们怎么敢”这句话脱口而出。但是她面前的并不是敌人,而是在作战中受到了伤害的同伴,自己没必要在同伴的面前展露自己的怒火。
冷酷与怒火,那都是留给敌人的东西。这个叫做黑烬黎明的团伙,在她心中留下的印象已经无比恶劣。
残兽是人类的灾难,是魔法少女的敌人,每一个生活在物质界的人类,其生命之中或多或少都会直接或间接地与残兽产生不好的交集。
程度稍轻的便是在网络上看到各地的残兽袭击报导;程度稍重,可能有熟识的人死于残兽的攻击;也有的是自己居住、生活的地点遭到了残兽的破坏;更有甚者,本身便是残兽爪下的受害者。
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成长,不管一个人是普通人还是魔术使,都不应当对残兽产生一丝一毫的认同。
可这群自称为黑烬黎明的人,却在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这一底线,让翠雀越发看不过眼。
努力平复好那一瞬间有些激荡的情绪,翠雀让自己的语气重新变得平静,接着向灯盏问道:“所以你就直接打上去了?”
“所以我就直接打上去了。”灯盏老老实实地承认道。
“伱受了伤,敌人又如何?”
“一开始我还是对那只残兽造成了重创的,但是那个男人出来以后就…”灯盏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显然,她自己对于这个成果也不算满意。
“你之前在巢穴中遇到的那些异策局员工呢,你把他们安排好了吗?”翠雀接着问。
“我本来是打算解决掉残兽以后帮他们离开的,但是没打赢,自然也就没下文了。”
灯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以,他们现在应该还在某处躲着吧?”
她的答案让翠雀没来由地想起自己来时遇到的,那一间被血色涂满的办公室。
这里并不是异策局,只不过是残兽的巢穴而已,她已经知道了这一点。所以这里的办公室都是空的,里面并不应该有活人。
如此想来,那间办公室中的受害者显然也是外界来的普通人,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灯盏口中所说的那些人。
“怎么了吗?”
翠雀的沉默引起了灯盏的注意。
“没什么。”
翠雀摇摇头,不打算向灯盏挑明真相,而是将之轻轻揭过。
她并没有因为意识到这个事实而变得更加义愤填膺,反倒是有些云淡风轻了,因为此时此刻,在她的心中,此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已是个罪无可赦的必杀之人。
紧了紧披在身后的金色法袍,翠雀向着灯盏问道:“你现在还能够找到巢穴的中心在哪里吗?”
“现在?虽然我逃离那里的时候没有记录路线,但是使用我魔装的能力找回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灯盏眨了眨眼睛:“巡查使大人你打算去吗?”
“对我来说,当然是越早越好。”
翠雀这么说着,站起了身:“你的伤势怎么样?需要我帮你换个稍微安全点的位置吗?”
“有魔力的话就没什么问题。”
灯盏活动了一下身子,扶着墙慢慢支起身子:“至于战斗的话,我的本相没受到太大的损伤,对付蛹阶残兽…”
“只是蛹的话,交给我就好。”
翠雀扶住了灯盏的胳膊,将她支撑了起来:“现在带我去吧,是时候解决这里的问题了。”
被翠雀搀扶着向前走了两步,听到了其口中所说的话,灯盏略微愣了愣,然后有些感慨地道:“翠雀前辈,虽然看起来格外的小只,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让人安心呢。”
“夸奖别人的时候还要顺带提一嘴短处,可是没法让别人开心的。”
翠雀面无表情地道:“还是说你的本意就是强调一下我很矮,扶着你不舒服,后面半句话是给自己打掩护?”
“不不不,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
灯盏摆着手辩解:“我只是,听到你说‘交给我就好’的时候,想到了一个自己的熟人,有感而发而已。大概是因为她也在调查院,感觉你们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真的能微妙地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气质呢。”
“是吗?”翠雀挑起眉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就这么接受了灯盏的解释。
话题牵扯到调查院,她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东西,毕竟她的“巡查使”职位可以说空有名头,在调查院中并没有实质上的人脉。
翠雀不愿多谈,灯盏便也默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两个人不再多说闲话,就这么向着巢穴的中央行进。
正常情况下,如果让翠雀自己使用术式结合感知去探查路线,那么这个过程会相当漫长,尤其她们眼下所在的空间超乎想象的巨大,比翠雀过去经历过的那些巢穴还要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