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刘禁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寝宫,耳边出奇的安静,他花了很大功夫才回想起来,昨天晚上刘鄞把剩下的半壶酒递给了他。
“这是三哥敬你的,敬你这么多年的情深意重,敬你和你的江山繁荣昌盛,最后敬你的爱情,至死不渝。”
他接过酒壶,一饮为尽。
其实他并不擅长喝酒,这个,刘鄞早就看出来了,于是不下半刻他就躺在地上睡着了,疲倦加上醉意折腾了他一整天,醒来时,已是隔天黄昏。
还是觉得晕眩,他吃力的迈开步子,经过书房的时候看到刘慎正在那伏案看书,看到他走来刘慎赶紧起身行礼,他则示意他坐下。“没事,你看吧。”“皇兄”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
“皇兄昨天怎么喝酒了?”
他微微一笑:“嗯,突然就想喝了。可没想到酒量这么差。”
“皇兄以后若要喝酒,也可以来找臣弟。”
“好。”他简短回答后再次迈步,现在他唯一想见的人,还躺在床榻上生死未卜。
刘慎望着他,在一次次的欲言又止之后,最终抱着遗憾放弃了,心想着皇上总有一天会知道的,也不急于这一时。因为对此时的皇上来说,片刻的安宁,好过世间的一切。
“好在你安然无恙。”他心想,用指骨轻抚着嫣城柔软的面颊,不过一天没见,却好像隔了几个世纪般遥远。
旁边放着嫣城最爱的琴,是等着她哪天醒来忽然就想要弹琴的时候马上就有琴在身边。这会刘禁忽然心血来潮,他把琴放到案几上,像嫣城无数次弹起它的样子拨开琴弦,她曾教过他一些简单的曲子,如今他可以完整无缺的弹奏出来。
指头拨弄琴弦的瞬间,他一直在问自己:两个人的天长地久,真的比天下人的安危更重要吗?倘若他就这样带她远走高飞,那么三十年以后,四十年以后,他还会感谢自己今天的选择吗?
他们会不会像过去的刘鄞和仁妃那样得一个生死两隔的下场?
或许,人真的不能有太多顾虑,因为顾虑,会使人退缩。
斜阳照在空荡荡的大殿,金色的阶梯,鲜红的地毯,似乎还残留着早朝的严肃气味。但此时此刻不同了,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可以尽情的在这里玩耍,学着皇兄的样子在龙椅上过过瘾。
那一年他刚满十岁,刘禁登基不过几个月,他就学着皇兄的样子一本正经的站在龙椅前,假装底下站着上朝的群臣,然后双手一挥,踮起脚坐上龙椅。
“上官大人,你有何事要说?”
“陈大人和李大人你们小声点,朕都听不见尉迟大人说话了!”
“还有什么事?什么?这么小的事还需要拿到这里说?”
“林大人你平日的俸禄是少到只能让你拥有这么点办事能力?”
“什么都别说了!朕想安静一下”
他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睛,怎么也没想到耳边竟然传来了刘禁的声音。
“朕平时就是这么上朝的吗?”
“啊?!皇兄”他吓得赶紧从龙椅上跳下来,突然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摔在地,“好痛啊”
刘禁捂着嘴走过去,眼里藏不住的笑意,他非但没有责备他,反而帮他把锦袍上的灰尘拍干净,而刘慎已经羞的面红耳赤了。
“皇兄对不起,慎儿只是觉得好玩,才”
“是吗?觉得做皇帝很好玩?”
“也很威武,特别是皇兄,可神气了!”
“你坐好”他示意刘慎继续坐回龙椅,“朕来教你如何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