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师默然,他乃是老天师亲手培养,彼此感情无比深厚,听闻无所不能的师父大限将至,岂能不难受?
良久,他问:“既然天箓不在,为何今日太后却要来问?”
老天师道:“因为,新的天箓许是要出世了。”
小天师愕然。
老天师却起身,转身,调动墙壁,显出一座暗阁。
暗阁一面朝向晚霞,柔和的瑰红色天光从窗落下,显得此间安宁无比,而暗阁入口却显出往下的阴翳石阶。
老天师走入石阶的黑暗,然后转身招了招手道:“来为师该将真正的道统传与你了。”
小天师面露哀色,随他走入。
数日后。
道庭人人皆戴孝。
老天师去了。
再数日
小天师坐回了那小斋的蒲团,那老天师常年坐着的蒲团,眼中却露出沧桑的神色。
这世间总有人,不甘等死,而想着在天地大乱时再搏上一搏。
西极神墓里睡着的,终究也都是人罢了。
小天师托腮思索,良久心中自叹出一句:‘天若有变,当在今昔,夺舍之事,一生一次,阴邪无比。
然二品的通天之路未必在东方,大道在前,不得不为对不住了。’
谢太后未曾入宫,而是趁着春色去到了一处湖畔的皇家行宫。
入夜,春纱帐中,端庄持重的太后却依在一个男人怀里,舒展的长腿疲倦地附在男人一侧,妙目凝视着男人侧脸。
男人自是李元。
春宵一刻后,窗外桃花朵朵。
而李元则开始翻看那从老天师处取来的道庭祖经。
“天箓人箓”之论,自也通过谢太后入了他耳中。
穿越前,他也曾见过些符箓。
那些符箓借助的其实都是天上神灵的力量。
所以符中所绘,也多是代表某些神灵形象的“简笔画”,再加以足以证明身份的天师印,从而敕令,以借其神力。
换句话说,他穿越前的符箓的力量源头,是天上的神。
可这异界道庭祖经中的符箓,却截然不同,没有“敕令”,没有“神灵简笔画”,也没有“印章”,而反倒像是甲骨文。
譬如一个“旱箓”,其下乃是“歪扭垂耷的树木之感”,其上则是“中心带点的圆”。
前者表示已经脱水,被晒干的植被,后者则明显表示太阳。
太阳让大地上万物干枯凋零,可不就是旱字么?
李元抬起手指,在那“旱箓”上来回勾画,但却没有半点感觉。
他又看向一个“火箓”。
这“火箓”整个儿形似喷腾上窜的火焰,而火焰之间有两个小点则如迸出的火星。
他又以手指点随着那箓描了一描,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
“看出什么了吗?”
谢太后伸手攘了攘他,然后笑道,“鬼画符的东西,本就没什么用处。
道庭的本事也只是一脉影血源血的传承,用老天师的话来说,也就是人箓。
天箓,是没有的。”
李元一扭头,却见太后眸中春色流转,便将这祖经暂放枕侧,继而将她轻轻一推,继而蝉附了去。
此地外,有宫女侍卫,故而两人也不能发出太大声响。
许久,太后疲惫地侧身而卧。
春被里,胴体堆着如雪的白腻。
李元靠着这白腻,却又取了祖经看起。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猜测。
天地轨迹,形成了天箓。
天箓蕴藏大力量,却不会被凡人看到。
而如今,天地大变,原本轨迹早已逆转,故而天箓变得可以落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