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心中的答案越发清晰。
这是敛力。
是将毁天灭地之力敛在平静中的力。
正是因为这样的敛力,他昨天才能在无意间凝出刀气。
“刀气”这玩意儿,他在穿越前的里看过许多。
在那些里,“刀气”根本不值钱,好像是个高手都能一刀挥出十余丈的刀气。
可事实上,想要形成飞跃十余丈还能斩碎巨岩的刀气,这难度和手搓个球状闪电没多大区别。
刀气,内里狂暴,但外在却内敛。
狂暴的根源便是“动”。
剧烈的“动”才能拥有可怕的能量。
而内敛,则需要将这些“动”形成一个方向往里的力量,从而形成短暂的平衡。
李元双目专注,脑海里思索着,而手中的白蛇刀尖已经触碰在了那古琴之上。
哧
刀尖所至,琴木旋即成了粉尘,可范围却极小极小,只有在刀碰到的地方,才会出现粉尘,其他地方完全是毫发无伤。
李元没怎么学过雕刻,可他入了六品后对肌肉的掌控和对物体的记忆就已是很强,更何况他现在是在四品的状态。
一朵朵层次丰富而又细腻的花在他手下诞生。
司琴本来还想着撩一撩这少年,但看着这神乎其神的手段,不禁停了下来,也不发出声音,就跪坐在旁边的坐席上看着少年雕刻。
她时不时侧脸看看这少年,入眼的确实极度的专注和宁静,但宁静里却又藏着一种压抑的毁灭感、暴戾感和力量感。
好似被那些大寺庙大道观奉在神龛上的金身神像。
内藏无穷,却俯瞰人间。
忽然之间,司琴心底生出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感,之前的她或许还在想着用身子引诱这个少年,可现在她却退缩了。
因为,此时她心里已经没有了情欲,而唯有敬畏。
许久
又许久
李元收刀入袖,又将祖箓挪开,一口气吹尽古琴上浅覆的齑粉,而显出可以以假乱真的牡丹图。
牡丹花开九朵,生在木上,片片婀娜,好似有着生命。
“好了。”
李元舒了口气。
此时,他感觉真的很玄妙。
那种将狂暴收束于方寸之间的感觉,让他痴迷。
但他又有些担心,这刀技别人能学会吗?
司琴恭敬地双手接琴,震惊地看着自己古琴上的牡丹图,不敢置信地伸手轻轻拂过,又呆呆地看向李元。
现在,司琴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话:这花是人能刻出来的?
“还行吧?”
李元的声音将她拉回了现实。
司琴忙道:“行,行,太行了我都舍不得用这琴去弹奏了。”
李元笑道:“那就弹出能和这琴相配的曲子,如此不就可以了。”
“与琴相配的曲子”
司琴一时间有些茫然,她忽然想起过去每日每夜的练琴,又想着练琴时曾经期待着在墙外有那么一个少年会被她的琴声所吸引
她做过大小姐,只是家道中落。
如今,她的梦想早就被碎了,她只是一个青楼的清倌人,过去被视为梦想的琴如今也不过成了提高身价的手艺,工具
“我配不上这琴。”
司琴忽地有些羞愧。
李元扫了扫墙壁上,然后寻到了一支长笛。
他道:“我吹笛,你弹琴,合奏一曲,可否?”
司琴诧异道:“您还会吹笛子?”
李元道:“会一些,那奏一曲《独上西楼》可好?”
司琴点点头。
旋即,她静坐琴前,抬手抚动。
李元则是抓着长笛,脑海里回忆着之前在神木殿的往事。
‘犹如还在昨日啊’
他轻声感慨,旋即悠扬的曲调从笛中散出。
少年一袭白衣,静坐在清倌人对面。
司琴的手指也终于抚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