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我可爱又可怜的儿子。”
听到来人,乔治二世并未抬头,自顾自翻动着桌前的书页。
弗雷德里克面上倒是毫无反应,只是眼尾留着些许并未完全褪去的深红。
“父亲。”
乔治二世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羽毛笔轻轻搁下,似乎颇为好心情地答应了一声。
“嗯,我倒是希望从来没有过你这样蠢笨的儿子。”
弗雷德里克单膝跪在桌前那张价值不菲的地毯上,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听说你又干了蠢事儿?”
弗雷德里克头更低了些,嗓音低沉,没有丝毫波澜。
“没有的事,父亲。”
乔治二世嘴里发出一声轻哼,一只手懒懒地搭在扶手,另一只朝前探,撑着下巴。
“我警告你,最好别打福安的主意。”
弗雷德里克错愕抬头,灰蓝的眼眸里血红色浮浮沉沉,很快被淹没。
“现在,她可是你名义上的妹妹了。”
“再说,奥古斯塔小姐很不错,她是我钦定的唯一王妃人选,这一点,你明白吧?”
弗雷德里克低下头,神色莫名。
“所以你之前做的那些,从现在起,我都可以当做没看到。”
乔治二世站起身,遥遥落下的眸光愈来愈深。
弗雷德里克昂起脑袋,仿佛看到丛林中一条遍布花纹的巨蟒,体型之巨大使得背后的光芒万丈,身前却如同深渊般探不出尽头。
那条巨蟒忽的裂开嘴角,猩红粗壮的信子在空中游离,一双竖瞳居高临下,眸子里看不见任何神采。
“给你一句忠告,我亲爱的儿子。
王位继承人,也许并不属于某一个人。”
与弗雷德里克这边的暗流汹涌相比,福安这里倒显得自然和谐得多。
“奴婢参见主子!”
福安并不答话,接过白芷递来的茶盏,慢条斯理地掀起一条裂缝,轻嗅着氤氲而上的雾气。
“主子……”
白前抬了头,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似有眼波流转。
“主子主子,外面有人来报,张良大人即将抵达大不列颠!”
“啪——!”
福安干脆地撩了茶盏,茶水受惊,荡起涟漪,星星点点溅在桌上,只是无人顾暇。
“来人,备下马车我要去海口——”
忽然,福安往外迈开的步子一顿,回首望向跪在地上的人。
“白前,你先回去,明日我再唤你。”
白前脑袋埋得极低,端是一派恭敬乖顺地模样。
“是,主子。”
低垂着脑袋,众人脚步声在耳道内越来越远,白前双手撑着地板起身,拍了拍裙摆,朝外走去。
“诶,白前姐姐,你回来了。”
房间内,安娜正拿着抹布费力地擦着窗户,听见脚步声回头望去,白前从门外走来。
白前只是瞥了眼安娜,喉咙处低低地“哼”了一声,阔步走至床边,右手用力地揉着膝盖。
安娜扭头继续擦拭着玻璃,一边擦着,嘴里一边碎碎地念叨着,也不管白前有没有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