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婴的手在微微的颤抖,这已经是很努力控制的结果。
适才他确实想要提前过去,这虽不符合行军规则,在追击的残敌时候,难免放肆一点。
如果不是吕马童那碗汤…他也成了楚王剑下之亡魂,或者和一些汉军一样,跳水逃生时溺毙。
在这接近冰点的天气,除了临阵败退的一名楼烦将,和一名骑率,只有寥寥几个水性好的,得以回到北岸。
他们一上岸就扑地不起,需要人搀扶到火堆旁取暖。
“这项羽太厉害了,他要过来,不得杀光咱们!要不撤吧,将军?”一个脸色灰白的偏将说道。
“阵前动摇军心,斩!”
这句话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出口,马上就有亲兵上来抹了脖子,让偏将跟着那骑屯长去了。
言语乱众,遇敌不战而退,斩。
楼烦将崔琦是伤退,无功无过。
剩下的偏将自不敢再说类似的话,也不能表现出勇气可嘉,万一灌婴让自己丢命上呢?
现在只有两条船了,一次过河仅百人上下,那不叫打仗,叫投食。
“对啊,那倒霉鬼说得很有道理,楚王为什么不过来杀光我们,以他的性格,肯定有不么做的理由!
灌婴心中灵光一闪,豁然开朗。
张良军师说项羽可能得到了什么法术,但一定有弱点,让把观察到的情况事无巨细说给他听。”
不愧为一代名将,很快找出思维中的盲点。
这也因为向宇毕竟是战场初哥,如果他趁胜势做出渡江姿态,很有可能汉军拍马就跑没影了。
是个人都知道半渡而击,可要过来的是一个人形坦克,你也击一下?
逃吧,赶紧的!
“王翳、吕胜、杨喜,你们带两千人马,去陈斜渡口过河。”
灌婴心中筹划已定,拍吕马童的肩膀。
“你,带上楼烦将崔琦,把今天这里看到的一切都告诉张良,一个细节都不许漏,知道?”
主帅也有了点想法,可他知道,大帐篷里的那几个,不需要其他人的主意。
给他们尽可能详尽的真实情况,其他的,多一个字都是废话。
“谢将军!”吕马童大喜,不用和项羽碰面不说,还可以在大领导面前露个脸,比什么都强。
拿到项羽的首级这种实在的功劳除外,嗯,见过今天这一幕之后,马童对此事早没了任何念想。
这也是灌婴因为被间接救了性命,所给的回报。
“大王,这里还有七八个俘虏。”
虞子期从死人堆里翻出来几个运气爆棚的家伙。
“让他们把尸首都扔下河,再把无伤的马匹集中到一起。对了,咱们有阵亡的没有?”
“只有三名弟兄,运气有点不太好,混战中碰到非但不乖乖受死,还胆敢反击的家伙。”
“找个偏点的地方,埋了,立个木头碑吧。”
“灌婴将军分兵了,不如烧了码头和船就撤?”项伯急匆匆从河边过来,问道。
“急什么,他们去陈斜得六七十里路,得一个时辰,渡河又最少两个时辰。
而且周兰早开始搞破坏了。这样,咱们有的是时间。把死马残马都砍了,正好船上有木头,就这火烤了吃!”
“好勒!”虞子期和将士们这些天,也是真没吃什么好东西,马肉虽然不咋地,怎么也是肉啊。
“嘿,这里有燕麦,正好喂我的飞雪。”一名骑兵从地上躺着的死马右侧的袋子里,找到一包马粮,兴高采烈地背在背上。
很多时候,他们的坐骑只有枯萎的干草,每天几把大豆还是从自己口粮里省下来的。
草是没缺他们的,可也只有草,马这东西,消耗大的时候是需要精料补充的。
他们是爱马的将士,简称爱马士,向宇在心中吐槽。
当然,这些爱马士没有不吃马肉的习惯,就连项庄也拿了小半条马腿欢快地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