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盼迈着小短腿跑到季清姝身边，仰着肉嘟嘟的小脸儿：“姨母，姨母好漂亮，我长大了也要像姨母一样好看。”
“盼儿是个美人坯子，长大了定会比姨母还要好看。”季清姝逗她，“盼儿今日别出宫了，就留在宫里陪姨母好不好？”
邱盼很认真地想了想，道：“盼儿可以在宫里陪姨母，但是盼儿明日还是要回家的，母亲还在等着盼儿。”
“那姨母要是不放盼儿出宫呢？”季清姝故意道。
邱盼思考了片刻，咬着唇道：“那那盼儿便不出宫了吧。”
“姨母逗盼儿的，”季清姝笑道，“盼儿要是喜欢来宫里玩，姨母便常让人接盼儿来好不好？”
“好。”邱盼软软答道。
“皇上驾到！”几人正在欢欢乐乐地说笑，外头突然传来通报声，顾易泽来了。
季清姝眼里闪过一丝嫌弃，快到宋知雪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片刻间顾易泽已经进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季清姝和宋知雪一同行礼，同时还从主位上下来，让给了顾易泽。
几个孩子也都站成一排，跟着季溶淼行礼：“参见皇上。”
顾易泽的目光落在季溶淼身上一瞬，顿了一下，很快移开，道：“都起来吧，坐下说话。”
季清姝心中已经警觉起来，顾易泽方才目光的停顿她也注意到了，落座的动作便慢了些。
顾易泽见宋知雪精神似乎不大好，想到她还有着身孕，便关心了句：“蕙贵人这两日身子可好？太医可都按时请脉？”
宋知雪看向顾易泽，心中有些激动，顾易泽还是关心她的，她不免高兴了些：“多谢皇上关怀，臣妾这两日还好，太医也都按时请了脉，说胎像平稳，没什么大碍。”
顾易泽便放心了，转而问起了季清姝：“那就好，皇后这两日呢？”
季清姝脸上挂起了假笑：“多谢皇上关怀，臣妾倒没什么事，只是看蕙贵人精神不太好，还是要太医多多照看才是，况且从前蕙贵人身边儿最得力的霜儿如今已经是霜常在了，蕙贵人身边儿一时失了人手，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若不是还有采环在，眼下蕙贵人的境况恐怕要更加令臣妾担忧。”
这话是在暗暗刺顾易泽呢，宋知雪失了人手，能怨谁呢？不就是怨顾易泽来者不拒，连个宫女都不放过，以至于有孕的宋知雪还要被牵连，还被惊了胎，现在还没养过来。
结果顾易泽这段时间还常常去霜儿那里。
提起这个，顾易泽难得有些心虚，面上有些挂不住，他便转移了话题：“朕听说今日皇后娘家几个外甥和外甥女进宫来了，便想着来看看，果然都是好孩子啊。”
季清姝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面上仍是温柔的笑：“皇上谬赞了，这几个孩子都还小，不懂规矩，臣妾还怕他们在宫里闯什么祸呢。”
顾易泽的目光又落在了季溶淼身上，默了片刻，问季清姝：“这是你大哥身边的女儿吧？看样子也到年纪了，今年可曾婚配？”
“”季清姝脸上的笑僵了一瞬，还是答道，“这是溶淼，臣妾大哥的女儿，这孩子在家中皮得很，臣妾大哥也很头疼呢，倒是臣妾觉得，到底还是孩子，皮些也无妨。”
季清姝一直强调“孩子”，饶是顾易泽，也注意到了，他有些不悦，季溶淼确实相貌不错，也能入他的眼，这该是季家的荣耀才是，怎么季清姝张口闭口就是孩子，难不成是害怕他看上这外甥女？
季清姝发现顾易泽情绪的变化了，但她现在可顾不上这些，直直地回望顾易泽，没有丝毫要松动的意思。
顾易泽扯了扯嘴角，正要说什么，却被宋知雪插话打断：“皇上，臣妾肚子有些不舒服。”
一听宋知雪腹中的孩子出了问题，顾易泽暂时也顾不上什么季溶淼不季溶淼的了，立刻道：“叫太医！”
“臣妾在皇后娘娘宫中也多有不便，不如皇上陪臣妾回如意堂吧。”宋知雪娇声道。
顾易泽一时有些怀疑宋知雪是配合着季清姝故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看看宋知雪脸色确实不好，不像是装的，应该是真的不舒服，再加上这两日他一直去霜儿那里，确实冷落了宋知雪，便起身道：“好吧，朕便陪你回如意堂去，叫太医来给你瞧瞧。”
宋知雪起身，跟着顾易泽走了。
殿里只剩下了季清姝和几个孩子，以及红袖、绿萼。
季溶淼还呆楞着，有些后怕，她虽然年纪不算大，但也不傻，知道方才顾易泽那眼神和那话是什么意思，此刻顾易泽走了，她还没反应过来。
季清姝见状，招手让她到自己身边：“来，淼儿。”
季溶淼怔了一下，才抬步过去：“姑母”
“用完午膳，姑母就派人送你们回去。”季清姝现在也不想让他们在宫里多待了，她不放心，“往后这宫里还是少来，今儿也是姑母考虑不周了。”
“姑母，我我害怕。”别看在家里的时候，季溶淼和自己母亲齐氏说起话来好像挺厉害，但真的遇到了事情，还是慌乱的。
“别怕，”季清姝眼神凌冽，目光坚定，“姑母定会护着你的。”
“嗯。”季溶淼想到自己来时看到宋知雪脸上病态的苍白，又想到姑母这样好看这样尊贵，却还是要将主位让出来，再想想这两日听说的霜儿的事情，心里更加坚定自己绝不能折在深宫里的想法。
殿里的沉水香飘散在空气中，殿内一时无人说话，针落可闻，就连邱如和邱盼都睁着大眼睛，抿着唇不敢吭声了，他们虽然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但看这季清姝和季溶淼的脸色，也知道现在的气氛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