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宸书看宋念念的眸光有些深。
视线顺着她脖颈向下，又一路向下，看她裹得结结实实的棉布大氅。
这是生气了？
上马车都不看他一眼？
顾宸书承认，宋念念刚上马车时，那刹那神色，让他蓦然想起一个故人。
这故人还是他小时候，跟着家里入宫，见过一眼，在那主座上，女人端坐凤位，清冷高贵……惊若天人……
只是……沧海桑田……
心里寂落，顾宸书看宋念念也没什么心了。
一直到下车，他下马车，回身看宋念念。
宋念念在婢女搀扶下，下马凳。
人来在他身边，停下来了，可顾宸书看她，许久，她明明感受到注视目光，却还低着头，露着乌黑发顶，暗中和顾宸书对抗。
“雀儿今天真是好大气性。”顾宸书笑了。
那薄唇轻轻一勾，世子爷望着人，说不出的倜傥温柔。
可身边人都知道顾宸书性子！
这已经是他极度不耐烦，忍耐的边缘。
他厌蠢，厌 女人作，他身边以前也不是没女人，只是，他故意宠着、惯着，那些女人们都没多久，就耀武扬威作起来……
转身，她们都被顾宸书弃了。
“爷，我错了。”宋念念不是傻的，她抬头，轻轻看顾宸书一眼，轻轻低下头。
只这一眼，宋念念眼角红着，忍在眼里的泪，一下让顾宸书看到。
顾宸书原本的气一下消了。
他突然理解了宋念念今日的变化，原来，他使性子，也是爱他啊！
宋念念又不傻，穿成这般模样陪他出来，多轻贱，她能不知道吗？一定是喜欢太深，这才拗着性子，人也敢向他生气了……
勾勾薄唇，顾宸书更温柔，“无妨。”
顾宸书第一次觉得，月亮就算落下，不复皎洁，有这种逗人的模样，也挺有趣。
从婢女手里，亲手拿幂篱帮宋念念戴上。
顾宸书站在宋念念跟前，枉顾他们下马车后，在秦楼楚馆前迟迟不走，已经成了人群中的焦点。
男人长身玉立，不胜风流。
垂眸看宋念念，他修长的手，却温柔地向宋念念伸出。
“别怕。”
宋念念呼吸一顿，人也轻轻一僵，抬头，望着顾宸书，她好像很感动地点点头。
她把手搭给顾宸书，立马被顾宸书握上，不轻不重的，很温柔。
宋念念被顾宸书带着向秦楼楚馆里走。
她心里想，这次遇到对手了！
顾宸书也是个玩弄人心的。
第2章
他这手段不入流，但放在一个失足沦落成官妓的少女身上，已经够用。
宋念念要在他眼皮底下，跟周严勾勾缠缠，更谨慎才行。
秦楼楚馆不是好地方，尤其是顾宸书带着宋念念落座。
身上的棉布大氅被婢女拿下，女子微微低头，粉色的织锦在灯火晦涩之地，竟然被她这身娇软肌肤压了下去。
流光溢彩的料子，比不过她肌肤的细腻白皙。
不止是顾宸书，几个正在谈笑的公子哥儿，谈笑声猛地一止，视线在她身上。
又片刻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各自移开目光。
顾宸书很久没见宋念念。
她穿上这半透的粉色织锦，竟是这般美貌，不说姿容，只这一身娇软肌肤，已经是缎子一样皎洁，月光般皙白。
平时他觉得没那么好看的，淡雅的脸，那双凤眸微带恐慌的。
顾宸书竟然也心里一软。
淡淡涌出些悔。
他们这些见得多的，一张脸多美貌，早不在乎。
要的是猎奇！
如宋念念，她虽是青楼出身，但性格古板沉闷，还有官家女子的保守，让她做今日的榻上人，做那么羞耻的事，看她如何在百般羞辱后落下泪……
“顾兄，你那是什么神情？”
“呵，舍不得了，顾兄肯定是舍不得了！看这小娘子，如今被他将养得美上不少，他如何舍得？”
“不如送我府上，我替顾兄将养几天，我愿以百两黄金交换。”
几个公子哥儿立马懒散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