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叔好吃好喝招待吴松和邹小愚,他自己一口都没吃,临了却还要收拾碗筷,这样他们很过意不去。
于是他们争抢着要帮吴叔收拾,吴叔也不拦着,就说了些方法步骤,让他们注意安全。
吴松和邹小愚一起把碗筷收拾好,整齐摆放在消碗柜里,就是一个集洗碗消毒的智能自动柜。然后他们找抹布擦干净桌子,又扫了地。
等他们干完活,就看见吴叔坐在门槛上发呆,一只修长的手撑着下巴。橙黄的阳光洒落在他半边身子上,仿佛渲染成了一幅油画,时间似乎定格在他面前。
他们不敢惊扰到这无法描述的美,只好屏住呼吸,痴痴都看着这幅画。于是,他们好像也进入了画里,他们也成了画中人。
一阵咳嗽声袭来,邹小愚终于憋不住了,他大口喘息着,打破了这难得的宁静。
吴叔回过神来,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瞅了两眼打扫干净的桌面和地面,笑着夸奖他们:“干得漂亮!”
得到吴叔的表扬,吴松憨憨笑着,邹小愚还没从刚才的咳嗽缓过来。
吴叔接着说道:“时间不早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你们赶紧回家好好休息,有机会再来,我这里随时欢迎你们。”
邹小愚终于缓过一口气来,说:“嗯,谢谢吴叔叔,我想先去趟洗手间。”
吴叔点了点头,坐在墙边的椅子上,继续思考着。
邹小愚去洗手间的路上,又经过那挂满照片的房间,卧室门被风吹得快要关上。但透过那小小的罅隙,邹小愚好像看见有照片里的人在盯着他,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回到客厅后,邹小愚和吴松看吴叔在认真想着什么,食指轻敲着桌面,让人不忍心打扰。
他们正要不辞而别,却见吴叔转头看向他们,欲言又止。
邹小愚却先开口了:“吴叔叔,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吴叔愣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苦笑着,轻骂了一句:“真他娘的没道理。”
吴松听着他们莫名奇怪的对话,看看吴叔,又看着邹小愚,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吴叔叹了一口气,对邹小愚说:“如果世上没有如此巧合,恰好有两个同名同姓,甚至同年同样的人。那么我们确实见过,在你很小的时候,那会儿你还在你父母身边。”
吴叔的话如一道惊雷,在邹小愚的脑海里炸响,他一时半会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又该怎么接话。
吴叔却好像没有看到他僵硬的表情,继续说:“如果你想知道你父母的一些信息,我可以告诉你。不过前提是,你得先做好接受一切的心理准备。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些,但我想应该把决定权交给你。至于之后的事情,那就看你自己的选择了。好了,你们先回去吧!邹小愚,好好想想我的话,也好好问一问你的心,不要着急。”
邹小愚就这样被吴松拉着离开了这里,这个十分少有的、令他感到温馨的川菜馆子。
邹小愚脑子里一团浆糊,自从听了吴叔的话,他眼里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起来。
回来之前,他脑袋空空的,好像变成了一个提线木偶。
幸好有吴松拉着他,一路把他送回了家,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
他看向窗外,一片漆黑,月亮仿佛被天狗完全吞没,周围一片死寂。这天晚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发生了变化,夜里安静得可怕。
邹小愚想要慢慢地理清头绪,但大脑却似乎不受控制,他开始胡思乱想。
邹小愚是个早熟的孩子,没有父母的孩子通常都比较早熟。
他想到父母的日记,父母的字都写得很好看,字体风格也非常相似。
他们的字看起来虽然一样,但他们日记的内容却截然不同。
父亲的日记里大多是记录一些日常的琐事,如流水账一般。
母亲的日记偏感性,侧重描写对事物的态度和情感。
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日记的日期都截止在他出生之前,因为邹小愚发现,日记里都没有提到过他。
父母的日记给他最大的感觉就是,既熟悉又陌生。
他不知道这熟悉感从何而来,但是当他读完父母的日记之后,他便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
对邹小愚来说,写日记的人,他们,就只是两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他只是偶然得到了他们的日记,然后耐心地看完了而已。
他不爱他们,也不恨他们,一点都没有……
邹小愚三岁之后是怎么生活的呢?
那时他还小,根本没法独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