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伤者情况危急，医生无暇多说，只迅速将人抬上救护车，上了呼吸机和心电监护仪。
虽说楼体坍塌的责任并不在谢玉衡，但归根结底吴漾是在他捐建的教学楼里出事的。
再加上王娇恬现在又怀着孕，他越发看不得小孩受苦。
刚刚他就注意到了，少年身上的衣服单薄破旧，反而是旁边一直哭着在喊哥哥的小女娃穿得好点，不说崭新精致，至少厚实洁净。
如果他没有猜错，这两个人小孩应该是相依为命的，哥哥一个人养着妹妹。
家里的大人呢？是出了事还是不作为？
这些问题暂时找不到答案，眼下他能做的只有帮少年出医药费这件事。
就当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积福吧。
谢玉衡随车先去了医院，临走前还交代了助理快点过来接陈悠悠他们。
宋淮之问了一下村人，知道吴漾家里还有叔婶后，当即拜托人去他家通知一声。
等安排完转过身来，就看见陈悠悠低垂着脑袋，手上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
他走近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简陋的账本。
上面一笔一笔记着一个少年挣扎在生活里的微末收入。
卖塑料瓶的、卖废纸的、帮邻居跑腿的，而最近几天终于有了对比起以往那些数字来已经是巨款了的几笔收入。
帮忙开地种田：一百。
而账本的角落里，偶尔会写着几句话。
“爸妈没了，我和妹妹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妈妈，我好累……”
“爸爸，今天是我生日，你之前说要送我变形金刚，我不想要了，可以换你们回来吗？”
最近最显眼的一句是：妹妹明年六岁了，我想多赚点钱送她去上学。
纸张的边缘还浸润着新鲜的血迹。
少年人的笔迹尚且稚嫩，寥寥几句却是他沉重的生活和满腔真心。
陈悠悠整个鼻腔发酸，刺激着眼眶，有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流。
“别看了……”
宋淮之看着上面那些精细到几毛的收入记录，心里同样不忍。
他伸手捂住了陈悠悠的眼睛，让她半靠在自己怀里。
“小妹妹……你知道你哥哥今天是过来这边干什么的吗？”
吴冰仍旧在无意识地抽噎着，还未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听见这个给他们东西吃的漂亮姐姐这样问，她开口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哥哥说……要捡东西去卖，送我去读书……”
“他不带我，我害怕就醒了……哥哥怕我哭，就带我一起……”
小孩子的逻辑不太好，说话有点颠三倒四的，但陈悠悠却从这几句话里大致窥得了吴漾一大早出现在村小这里的真相。
大概是工地这边有废品捡，也不知是工头平时不让他捡，还是他不好意思在工人施工时过来打扰，这才一大早就出门。
而小孩子的直觉最灵，吴冰许是有什么预感，睡得不踏实，醒了后就哭闹着要一起，这才被带上了。
陈悠悠走到挖了一半的废墟那边翻了翻，果然翻出了一个大的尼龙口袋，里面整整齐齐地叠着一些水泥袋子。
“叔叔婶婶呢，不管你们吗？”她攥紧手中那本带血的账本，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