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佳苒睡了一觉,被谢琮月叫醒的时候,飞机已经飞得很低了。
七月的地中海处于盛夏,正是炎热少雨的季节,充沛的阳光穿透厚厚的舷窗,碎金色泽,让习惯了温柔灯光的眼睛微微眩晕。
秦佳苒抬起手臂遮了遮眼帘,熟悉了好一会儿l阳光,又在沙发床上赖了赖,这才睁开眼睛,趴到窗边往外看。
一片蔚蓝的海洋出现在眼前,蓝如翠鸟,与早八点的澄澈蓝天融在一起,山脉绵延,笼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无数崭新的白色帆船、游艇整齐排列在港口,棕榈椰树桔子树,城市建筑普遍低矮,像橱窗中精美而浪漫的vintage,橙色红色奶黄色各种莫兰迪色的房子,所有的一切都在热情的阳光下发着光。
是海边呢,是从一种盛夏到了另一种盛夏。
秦佳苒这样讨厌夏天的一个人,也不得不感叹,这里好美,像极了油画。
“尊贵的秦女士,谢先生,我们的飞机即将降落在法国尼斯机场,当地时间为早八点二十三分,室外温度为二十五摄氏度,今日天气晴朗,阳光灿烂,女士请注意做好防晒补水哦。有任何需要,请按呼叫铃,小琳竭诚为您服务。”
亲切,甜美的女声在耳边响起,是那个漂亮空姐的声音。秦佳苒还是第一次在飞机播报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又加了尊贵二字,有些羞涩。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她忽然兴奋地直起身体,十指扒在窗口,额头抵在窗户,丝毫不惧阳光,“法国尼斯?南法吗?是南法!索罗拉的地中海!”
谢琮月叫醒秦佳苒后就去了浴室洗漱,冲了简单的淋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再出来时就听见小姑娘不知道在那儿l尖叫什么。
“兴奋什么?”谢琮月走过去,手上提着一只pvc材质的蓝色购物袋,刚冲了澡,步伐如眉眼一样松弛慵懒,有种云开雨霁的清爽,
秦佳苒偏过头,眼角眉梢都充满了笑意,人就陷在阳光里,“谢先生,这里是南法呢!”
她笑容太耀眼,人又在光里,有种圣洁降临的味道。
谢琮月出神了几l秒,才回:“是南法。你喜欢南法?”
“喜欢!”秦佳苒点头。幸好幸好,她没和谢琮月继续犟脾气了,若是赌气,一张机票坐回港城,她要后悔三年!
“喜欢就好。”谢琮月唇角轻勾,“不过法国不是我们的目的地。”他轻描淡写击碎她的美梦。
“啊——?不是去法国?”
谢琮月把两只购物袋放在她身边,“落地后还要坐直升机,饿了没有,我让人送早餐过来。”
“”
她完全不感兴趣要去哪,她只知道她来了法国又走了。呵。转机去哪?去非洲看大草原嘛。
“我不饿不吃”她抱膝而坐,发呆,装死。
谢琮月有点想笑,又忍住,嘴角总有抹不平的弧度,声音还是清淡,例行公事
般:“那就等到了摩纳哥再吃?”
秦佳苒暂停一秒,
哗一下抬头,
撞进他好整以暇的黑眸,“我们去的地方是摩纳哥?”
“嗯。”
“打个的士都能打到panamera的地方?”
“原来你喜欢保时捷,还是这个款。挺实在的。”
“”
喜欢保时捷panamera在你这里是特么挺实在?
知道你有钱了!被你装到了!
秦佳苒托着下巴,双唇抿在一起,无辜又乖巧。
谢琮月不看她,抬手把遮光帘打下来,轻描淡写:“所以你是想跟着我去摩纳哥的王室晚宴玩儿l,参加有莫奈手稿的拍卖会,看f1赛车,吃米其林三星,住王妃套房,还是留在尼斯逛?”
这还用想?秦佳苒眼睛亮晶晶,正欲说,又听见他慢条斯理继续说,只得憋回去。
男人矜贵地坐在她对面的沙发椅上,换了浅蓝色牛津布衬衫,复古色的牛仔裤,休闲鞋,整个人弥漫着一种夕阳椰林中漫步的慵懒感,看上去和西装革履的他很不同。好像还多了一丝坏劲儿l。
果然——
“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这些应酬也无聊的很。不如在尼斯轻松几l天,我忙完再接你回港城。”
你是君子个屁。
秦佳苒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骂咧,嘴上很软:“你欺负我。”
“有吗?”谢琮月瞥眼过来,乍一下看不出情绪,仔细看才能从舒展的眉梢中看出一丝笑意。
秦佳苒不做声了。忽然,她从沙发椅上翻下来,一步跨到他这边,贴着他的腿坐上去,没敢圈他脖子,呼吸却如火种擦过他的喉结,灼伤他的故作平静。
她身侧的窗户阳光灿烂,而他这一侧的遮阳板打下,阴影沉沉。
那张动物般纯媚的脸也从阳光陷入阴翳,她定定地看着他,像极了一种勾引,轻轻呵出气:“谢先生,我只想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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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已经飞入机场,即将落在既定的跑道上。
手机充了六个小时,电量要满得溢出来,秦佳苒把数据线拔掉,还是没打算开机,只轻巧地扔进购物袋里。
她又看了眼这购物袋。来自英国的小众仙女品牌,她逛商场时有经过这家门店,美好精致的仙女裙挂在橱窗,不会有女孩子不想进去摸一摸试一试,就算买不起。
就是不知道飞机上怎么会有女孩的衣服,全新的,吊牌都没扯。转念一想也不稀奇,或许是他的上一任女友忘在这的。
这是他的飞机,他带过多少人上来,她怎么知道?
裙子的原主人明显要更纤细,穿在她身上,勒得胸和腰有些紧。
秦佳苒余光扫过镜子里的自己,换着不属于她的裙子,心口突然涌过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耳朵也跟着耳鸣,她抬头看一眼舷窗,是飞机落地了。
飞机停稳,她把衬衫叠好,睡过的床也铺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