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日落西山,林绥之和牧昀然同坐在山坡下看夕阳,橘色的光辉染了整片天空,林绥之闭着眼,感受着微风拂面,君儿站在离他们不远的树下,静静等待。
“回去吧,我也该回去了。”林绥之漂亮精致的脸上被夕阳照的红红的,望向人的眼睛温柔似水。
牧昀然瞥见她白皙手腕上的红绳,心中一暖,爬起来跟上她的步伐,与她并肩同行:“以后我一休假就来找你玩。”
林绥之低低的嗯了一声。
送别牧昀然,林绥之没有回林府,而是坐着马车去向冯府。
银竹正巧在一个岔路口上,将她接上,一同过去。
银竹脸蛋红扑扑的,兴奋地告诉林绥之:“都做完了。”
林绥之食指立在嘴唇边,银竹立即噤声,一路无言到冯府,马夫停好马车放下马凳,林绥之看着气派非凡的冯府,心中一片凉意。
面上依旧是带着笑的,她怯生生的找门房询问:“母亲在府上吗?”
门房露出疑惑的神情,似乎在说这里面谁是你的母亲。
林绥之后知后觉的补充:“我是西十巷林府的五姑娘林绥之。”
门房恍然,随即露出一副略带嫌弃的表情:“不在不在,快回去吧!”
林绥之两眼汪汪:“请让我见见母亲吧,我自探亲归来就未曾见过母亲了。”
门房皱着眉头拿着木棒赶人,林绥之没注意到身后的台阶,即使是银竹在身后护着她,她还是将脚腕扭伤了。
门房顿时僵住,林绥之再怎么样也是林府的五姑娘,更别说这时候已经围了不少百姓围观了。
“呀,那是谁家的姑娘,好水灵一个,瞧这可怜样,怎么到冯尚书府上来了,莫不是冯尚书的私生女?”
“胡说什么,这姑娘是西十巷林府的五姑娘。林府主母不正是冯大人的侄女吗?”
“说来也是,这当家主母回娘家快一个月了吧,听说方老夫人都三请四请愣是没能把这个媳妇请回去。”
“方老夫人出面都没用?这林府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主母受了这么大委屈,连婆母的话都不听了硬要待在娘家。”
这时,大门打开了,冯白禾面色不善的走了出来,见到门口的林绥之愣了一下,她使了眼色,秋菊连忙上前扶住林绥之,顺道把银竹挤开:“哎呦,五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摔疼了没有,这要是摔疼了我们夫人可心疼坏,回府后就给你叫个大夫来看看。”
林绥之眼泪婆娑的抬起头,惊喜的看向冯白禾:“母亲肯回家了?太好了,祖母若是知道了肯定能多吃一碗饭——母亲不在的日子里,祖母既要照顾哥姐妹妹们,又要照顾到家中事务,思虑过度,瘦了太多。您回去见到祖母定然也会心疼祖母劳累的。”
这话说的倒像是冯白禾故意赌气不回去,将一堆杂事琐事丢给方老夫人,害得方老夫人食不下咽一般。
冯白禾来不及发作,门口围着的看热闹的人已经多了起来,饶是冯府派人出来赶人了,他们还是待着不愿走。
冯白禾上了冯府给套的马车,林绥之坐着自己来时的马车,两辆马车先后回了林府。
马车上,银竹小心翼翼的脱下林绥之的鞋袜,白皙的脚脖子肿起一块,她心疼的说:“你怎么扭这么一下狠的,不疼是不是。”
林绥之笑着移开银竹的手:“没事,只是看着肿,实际上没有事情。而且我不是故意的,是真的不小心,还有那么大一场戏没看完,我怎么舍得让自己受伤。”
银竹气恼的不想搭理林绥之。
林绥之好言好语哄了半路,再三向银竹保证不会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了,才作罢。
其实银竹离开后是去寻了街上流浪的叫花子,给了些银两教了几句话,让叫花子在冯泉回府的路上大声说。
“西山沉,月亮升,十里红烛不灭灯。”
“美人无眠情深根,却道蒙面不识人。”
“麻绳翻,嘴一塞,钉子离肉眼无钉,三人虎,一人无,好日才再从头来。”
冯泉皱着眉头,让随从把话都记下来了,直觉告诉他这些话是说给他听的。
等到回府后,冯泉的人已经把叫花子抓来了,叫花子不断的在磕头,哭着求饶:“冯大人明查,我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我只是贪财罢了。”
冯泉烦躁的让人把叫花子打发走,冯白禾正好经过,便多问了一嘴:“哥哥,这是怎么了?”
冯泉将叫花子说的话写在纸上递给冯白禾:“不知道这叫花子奉了谁的令,说些奇怪的话。”
冯白禾接过纸条后,脸上的血色顿时褪的干净,身形不稳,差点摔倒。
冯泉看着冯白禾的反应,问道:“白禾,难不成你知晓这话的含义?”
冯白禾手指颤抖,不知是怕的还是气的,纸条被她蹂躏成团:“哥哥,我今日回林府,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冯泉更加好奇:“你和我说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连侄儿们的话都不能不管不顾,眼下为了这三言两语就要回林府?”
冯白禾看向冯泉,神色凝重:“哥哥,你还记得十一年前,我和你说我要除掉一个人吗?”
冯泉没什么印象了,冯白禾说了三个字,冯泉立马就想起来了:“竟是这件事,不过已经十一年过去了,你不用如此心惊胆战的。难不成还会有谁治你的罪吗?”
冯白禾手脚发凉,以她对林建同的了解,若是让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自己这么多年苦心经营的姻缘就要就此断裂,说不定还会牵连到自己一双儿女,她绝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哥哥,我决定了,傍晚趁着人少回林府。等伯伯来了我自会同他说清楚。”
冯泉点点头:“只是还有事情我要嘱咐你,高淑月,能除掉就除掉吧,竟然敢对你动手,怕是嫌命长。”
冯白禾摸了摸右脸,冯泉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妹妹,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都有我和父亲在你身旁。冯府永远是你的依靠,只要你不愿意回去,哪怕是昌勋诗雯跪在门口,林建同负荆请罪,方老夫人亲自来请,我们都不会给一个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