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瑶守在小莞的病床边上,麻药入体,四五岁大的小孩还没有苏醒,头上和腿上都被缠着绷带,一圈一圈的包裹,看起来十分惹人可怜。
曲瑶此刻心里内疚得险些快将自己凌迟,如果不带她打车,不去看那个画展,这样的意外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明明一切都快好起来了
“喝点水。”何屿澈给曲瑶接了一杯温水。
“我不渴,现在不想喝。”曲瑶硬挺了好几小时,差点晕倒在手术室的门口,但她还强撑着,她至少得看着小莞睁眼才好,至少得确定她没事。
何屿澈此刻看着曲瑶的脸上满是担忧,不管他说什么让她多注意自己的话,女人都是不会听的,他最后看着那杯已经放凉的温水,起身打算又去开水房再接一杯。
他前脚刚走,后脚病房的门就被大力地推开。
一个面容很憔悴,脸上都是眼泪的女人,急急忙忙地冲进病房里来,满是害怕和焦急地看向了在病床上躺着的小莞。
“小莞!小莞怎么样了?”女人对着还没有睁眼的孩子大喊。
曲瑶看着她的模样,大约也猜到了她是谁。
女人明显情绪失控,死死盯着曲瑶,“我问你,我的孩子小莞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她将坐在病床前的曲瑶一把推开,已经激动得声音都劈了叉,“我把孩子交给你们,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有钱人拿着那点臭钱就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吧?”
曲瑶被推开的时候,小腿肚撞到了病床的棱角上,一股刺痛让她蜷起了眉头,“小莞因为车祸失血过多,现在输血进去了,平安无事了。”
女人还是心焦,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地看了一眼正在昏睡的小莞,转头恨恨地望着曲瑶,“我不收你妈的臭钱了,当初是孩子的父亲欠了赌债才被迫收下的,以后我绝对不碰一分一毫你妈的烂钱!
你看着年纪轻轻,孩子死了又不是不能生,何必拿钱认别人的小孩当成自己没了的孩子,还把我的孩子害成这样,她这么小失血过多,很可能会没命的。”
曲瑶听到自己的血管里面有什么在迅速地凝固成冰,从遥远的四肢开始,先慢慢变冷,再变寒,紧接着血液开始凝固,凝固后化作的冰纹汇成数不清楚的把把利剑。
从四面八方,穿心而过。
她摇着头,看着病床上躺着的小莞。
那个可爱的孩子
曲瑶哽咽着声一字一句地说,“不,我的孩子还活着”
她就在她的眼前,她还活着
女人冷笑,“你清醒点,她叫张小莞,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当年的顺产生的,还就在京市这家医院,是你妈说你可怜,五年前没有了孩子,小莞跟你很像,又能给出一大笔钱,我才同意让小莞来见你”
字字句句说出口,都让曲瑶从耳朵到肠胃的每一个细胞都对这样的事实感觉到排斥,只觉得肌骨发寒,整个人仿佛踩空,落入了凛冬冰冷的湖底。
“医药费我不要你给了,你出去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
女人下了逐客令,好似一刻都不愿意再看到她。
曲瑶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出医院的,深秋的夜晚,站在医院的门口,随便吹拂过来的一阵冷风都像带着利刺,刮过曲瑶的脸,疼得她迎风洒泪。
“曲瑶。”
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如雷般炸起。
曲瑶抬眼就看到了沈纪庭,他的车停在医院的门口,人就靠在车头上在点燃了一支烟,他也抬眼看她,声线里没有任何的感情,近乎无机质的冰冷,“上车。”
她本来是犹疑的,可沈纪庭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她是被拽进车里的,男人的力气大到快将她的腕骨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