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年三位,还是在船上,听说了南洋公司遭到打压的事,徐文宁嗤笑道:“真是自不量力,就南京那几位,哪能控制得了江南?”
杨一卿和汪年只有苦笑,因为打压自己的人中,就有他们的阿爹。
他们守着规矩,没有向家人透露,自己就是南洋公司的股东,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儿子遭到老子无情的打压。
几人回到润龙里的办公室,顾不得休息,就听谢掌柜汇报市场情况。
“目前,南京市面上,弹过的熟棉花,已经从七分银子,涨到九分,每斤涨了两分银子。”天气太热,谢掌柜不停地擦着脸上的汗水。
“这是自隆庆朝以,从没有过的高价!”
“棉纱行情如何?”舜华问。
“白棉纱从一钱二分银子每斤,涨到一钱六分银子;粗白棉布,从三分银子一匹,涨到五分,细白棉布,从二分涨到四分……”
“棉布涨了快一倍了……”谢掌柜担心地问,“咱们还买吗?”
“买!”舜华说,“只要有人跟咱们抢,就放出风声,大量买进!”
徐文宁立即兴奋起来:“还要不要追加投资?在下这次可以多投点!”
“不用,去年出海的账还没有结算,咱们的现金很充足,等打完这一仗,再一起结算。”舜华干脆利落地说。
“打仗?”汪年夸张地提高了声音,“袁小姐,要不要搞得如此惨烈?”
“商场如战场,不争,损失的都是真金白银。”
与此同时,上新河边的鸥鹭亭上,杨在焘、汪伯彦等十几位商业大亨,也在讨论最近的棉纱市场。
“最近棉纱涨得太厉害,这行情不对啊。”一位开织布作坊的老板担心地说,“在下接手家里的作坊以来,就没买过一钱六分银子的棉纱。”
另一位说:“是不是杭州那边的海商,上来抢货来了?”
又一位说:“杭州那边,一向做丝绸的,他们看不上棉布,太笨重 。”
汪伯年转向身边的王鹤寿,问道:“王二,你家那个好侄儿,一直没在南京露面啊,这么贵的行情,谢掌柜也敢买入?”
杨在焘哼了一声:“王大东家这个儿子,长进了,想控制原材料市场,卡咱们的脖子。”
王鹤寿心里腹诽道:还不是你们在坐的,把持了工厂的生产,不给人留一点余地?元礼那小子也真是的,知不知道,他在跟谁作对?
面上却同仇敌忾地说:“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总要得点教训,才晓得马王爷是三只眼。”
汪伯年正要说话,楼梯口的随从送过来一张纸条,他接过来一看,生气地把纸条摔到地上:“真是的,谢掌柜放出话来,棉花、棉纱、棉布的价格,统统提高两成收购。”
杨在焘也气笑了:“这是下了决心,要同咱们抢货了。”
那位开织布厂的老板问:“那……咱们还买不买棉纱啊?”
杨在焘说:“买!不买,你手上的订单如何完成?”
“可是,那价格,实在是太高,到时候织出来的棉布,诸位也要加点价,否则,小厂两头亏,只能关门了。”
汪伯彦说:“怕啥?咱们卖到海外的,给那些佛朗机人加点价就行了,只要咱们掌握了货源,价格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会上,诸位大佬一致同意:继续抢棉纱,要给王衍爵那小子吃点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