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老夫人传话让众人去请安了。
梅府三日一请安,平日里老夫人十次有七次都免了。这次老夫人却颇有精神,望着底下众人,开口训话了。
“江家前几日出了那样骇人听闻的事,大媳妇你可要和他们适当划开界限啊。虽说血浓于水,但有些事唉!”
江如玉面色憔悴,垂头应了是,手心在袖口中紧紧捏拢,刺得几乎破了皮。
这个老虔婆!
江家一出事,她就赶着来讥刺她,老贱人,跟梅清竹那小贱人一样该死!
五姨娘幸灾乐祸地瞟了江如玉一眼。
当着小辈们的面,老夫人这话不可谓不诛心。毕竟对出嫁女来说,娘家即是自己在婆家的脸面。现在江如玉的脸面简直等于被丢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二房夫人苏氏轻笑一声:“江姐姐如今也不如年轻时了,若不是五丫头运气好,岂不是一生都要葬送在姐姐侄儿手中?”
“所以啊,这精力不够就不要把什么都抓在手里,万一误了大事就悔之晚矣。”老夫人闲闲道:“我看你近来有些不如从前了,让兰嬷嬷替你管阵子库房吧。”
江如玉面色微变,心中恨得滴血。
兰嬷嬷可是这老贱人的陪嫁丫鬟,库房到了她手里,这侯府还能是自己说了算吗?
她咬唇正要说什么,老夫人横她一眼:“怎么?让母亲为你分担点,你还不乐意?还要等着下回铸成大错,再过来请罪吗?”
江如玉嘴唇抖动着,几乎维持不住虚伪的假面,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儿媳不敢。母亲既有这份心,儿媳自然乐意。”
梅清竹
梅清竹!
这个该死的贱人!
她江如玉掌控侯府这么多年,何时如此狼狈过?!
请安毕,出了室内,梅清苹挽起梅清竹的手,道:“那天真是好险,差点你就就倒大霉了。还好最后他们自食其果。”
梅清竹笑了笑:“没办法,有时人的运气一来,天塌下来也有人顶着。”
“你感觉这件事到底和那位有没有关系?”走到空旷处,梅清苹指着舒然苑方向小声问道。
梅清竹道:“她确实恨毒了我。但没有证据,到底是不是她,不好说。”
其实她知道此事定是江如玉的手笔。毕竟若不是为了引起江如玉的注意,她又岂会去江阳那个酒色之徒面前晃悠呢?
江阳,江月心,江家人既然贪财好色,她便让他们好好享用一番。也不知如今助纣为虐的滋味可还好受?
江如玉前段时间构陷王家,没想到会报到江家身上吧?
梅清苹轻哼:“那就是个蛇蝎毒妇。”
梅清苹和母亲苏氏一向厌恶梅若卿母女。敌人的敌人是朋友,现在她和梅清苹关系还不错。
“可不是么。她对自己的儿女掏心掏肺,对旁人的便只有利用。像苹姐姐你,分明是侯府长女,有哪一点又不如二姐姐,凭什么就她能声名远播?全赖她扶持罢了。”
梅清苹忿忿道:“扶持便罢了,她还总那样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比别人强。现在你混出了一点头,她们就开始把你当成眼中钉,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的,姐姐也要为自己早做打算。你看见四殿下看她的眼神了吗?”
梅清苹一愣,思及四皇子和梅若卿七夕搭档,又想到几天前江家寿宴四皇子的莫名到访,顿时眼孔一瞪:“她可真是真是个狐狸精!”
“不要说出去。咱们自己知道就算了。”
梅清苹点点头,恨恨地想着对策。
梅清竹回到寒玉苑,窗外又下起了小雪。
霜雪将窗关好,坐下来笑道:“太好了,夫人被夺权,这一时半会儿怕是没那个力气再算计小姐了。”
梅清竹嗯了一声:“舒然苑的事还是要注意打听。”
眼下江如玉的确受了挫,暂时不太可能马上再出击。
不过,要想在这场拉锯战中占绝对优势,她还需继续努力。
寒露端着一碗红豆粥走过来:“主子,今天您请安去得早,又吹了一路冷风,方才奴婢让小丫鬟熬了碗红豆粥,您再补补。”
梅清竹笑着接过来:“你费心了。”
这粥冒着热气,红豆煮得软烂,看起来十分漂亮。梅清竹舀起一勺到嘴边,忽然皱起了眉头。
一股多年前熟悉的味道冲上脑门。恍然又回到了那个肃杀的冬天,小宫女给她熬了碗味道奇特的粥,差点要了她的命。
这粥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