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妈妈”的嘶吼,我的心突然颤动起来。
我开始思考一个很久很久之前,有个白大褂提出的问题。
生命的诞生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为了爱?为了希望?还是为了延续血脉?
可是我没有感受到爱,没有感受到希望,也没有延续任何人的血脉。
我躺在地上捂着左耳,用尽浑身一丝力气向“妈妈”伸出手。
我希望她能像小时候一样抱抱我。
这个给我糖果,给我温暖,给我认知,给我喜怒哀乐,我所珍惜的,我简单世界里重要的一部分的女人,只要抱一下我,我就不累了。
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被那群人送了回去,像只死狗,被他们扔在了角落。
我再次感到好累好累,是那种怎么休息都无法治愈的疲惫。
看到小男孩那张冰冷的脸,我忍不住问:
“我是谁啊?”
250号。
楚蔓喻。
怪物。
杂种。
残次品。
齐白昱。
我到底是谁啊?!
我问了一大堆困扰我的问题,可是小男孩没有给我答案,只是给了我一只装满糖果的鞋子。
小男孩这么对我说:“你拿着它到外边走一走,感到迷茫的时候,就吃一颗,等你吃掉最后一颗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你是所有问题的答案了。”
我觉得小男孩是不会骗我的,所以我下定决心。
我要出去。
我要从这座牢笼里冲出去!
我把这个命名为“寻找生命意义之旅”,并且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就出逃。
可当我踏出房间的第一步,我的旅途就结束了。
因为我看到“妈妈”那双闪烁着冷光的眼睛,就像暗夜里无处安身的幽魂。
我叹了口气,一边为无法逃离这里而感到遗憾,一边觉得自己可能会面临一场毒打。
我甚至已经蜷缩好身体,然后把右耳捂了起来,阖上眼,等待疼痛的来临。
我的左耳已经失聪,我不希望我的右耳也听不见声音。
一片黑暗中,我的手上多了一丝温度。
我诧异地抬起头,看到了“妈妈”握着我的一只手,正在对我笑。
我好久都没有见过“妈妈”的笑容了。
“妈妈。”
我眨了眨眼睛,眼底有些雀跃。
“妈妈”垂着眼,嘴唇有点发抖,她不停地做着深呼吸,像是在挣扎,纠结什么东西。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摸了摸我的头,然后牵着他的手,一直往外走。
这是自打我诞生起,“妈妈”牵着我时间最长的一次。
我看着“妈妈”温柔地给我换了耳朵,在我的左耳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以后,又牵着我去了监控室,清除并且关掉了所有的监控,最后带着我到了大铁门前,用身份卡打开这扇关了我六年的大门。
她松开手,把我往前推了一步,然后冲我说:“你走吧。”
我不解地看着“妈妈”。
“妈妈”眼神的眼神很麻木,像是行将就木之人才会流露出来的那种。
我的脑子里突然蹦出关于死亡的话题,我荒谬且惶恐地这么想——
“妈妈”突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她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