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迁没有料到齐白昱今晚会突然造访,也没不明白齐白昱怎么会突然变得反常。
齐白昱一向张扬,大吵大闹,非得弄出点动静来证明他的存在,可今晚的他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上蹿下跳,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陆迁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叮铃…”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陆迁看着不断闪烁的屏幕,没有伸手去接,任由它在那里震动。
电话坚持不懈打了好久,从一点打到两点。
陆迁窝在被子里,连眼皮子都没抬。
屏幕熄灭前,界面上显示出微信的最新消息:
【唐棠】:陆迁,齐白昱跟你说什么了?
【唐棠】:他怎么突然要我好好照顾你?
【唐棠】:陆迁,看到给我回个消息吧,我很担心你
陆迁翻了个身,把头蒙在被子里。
“多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了高三的上学期末。
西城七中的校方为响应市领导“学在课内外”“实践与知识并重”等诸多倡导,组织开展了一场冬令营,地点选在临省的h市。
不同于海滨城市的西城,h市素有“山之城”的美名,许是近海又迎风的缘故,这座城的山一年四季都瑰丽无比,春夏山花烂漫,秋冬枫红楠黛,美不胜收。
冬令营以班级为单位,总共分为三个批次,一到八班被分到了第一批。
大巴车上人头攒动,经过一段因为滑坡还没来得及抢修的路时,整个车身都在摇晃。
原本还因为出行而雀跃吵闹的学生们被漫长的旅途与晃来晃去的大巴折磨得精神萎靡,渐渐消了声,车上只余空调呼呼吹出来的暖风与司机时不时按响的鸣笛。
陆迁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子,黑色鸭舌遮住了半张脸,偏着头,透过那半开的窗子沉默地注视车外不停倒退的景色。
车子似乎刚迈过一个坑,车身瞬间大幅度晃动起来。一时间,哀嚎声,呕吐声,嚷嚷声,此起彼伏,如同没有曲谱的交响乐,在这小小的车厢里奏起。
蓦地,左边肩膀一沉,柠檬香钻进鼻子里。
“陆迁…”
含含糊糊的嗓音飘了过来,带着一点刚睡醒的沙哑。
陆迁慢慢悠悠转过头,唐棠靠在他肩上,正歪着头看他,浅淡的阳光从另一侧浇泻而下,洋洋洒洒落在他的头发和脸颊上。
“睡醒了?”陆迁问。
“嗯。”
唐棠调转了个角度,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陆迁,抬起胳膊有一下没有一下地揉着自己的脖子,“睡得好难受。”
“所以我才不让你睡的。”陆迁矮了矮身子,叫他靠的更舒服一点,然后又偏过头,继续看风景。
“陆迁。”唐棠扬起下巴又喊了他一声。
陆迁没回头,抬手搭在唐棠额头上,“怎么了?”
唐棠轻轻蹭他手心,“我有点难受,不过就只有一点点。”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也没那么严重,我可以再忍一忍…”
陆迁没动,鸭舌帽挡着他的脸,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似乎叹了口气,撑着胳膊坐直身子,先是把车窗开得更大,然后拍了拍前座的楚檬。
楚檬摘下耳机扭过头,嘴里还嚼着鱿鱼干,含含糊糊地问:“陆哥咋了?”
“我放你包里的橘子呢?”
楚檬看了眼靠着陆迁的唐棠,一边拉书包拉链一边碎碎念,“怪不得你不让我吃,原来是给唐棠准备的啊。”
陆迁隔着座位不轻不重抽了他一下,“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