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日光，轻薄地抹在这片残破之地。
萧连仰面倒下，眼中一片迷雾。
不知是为了迎合，还是蓄谋已久，一簇浓重的乌云悄无声息地涌来，将日光吞漠干净。
我竟然，输了。
而且，要死了。
萧连死灰般的眼神，望着同样渐灰的天空。
鲜血不断从他口中涌出，一阵接一阵，仿佛不会停止。
在最后的疯狂时刻，萧连将所有灵力融入拳中，打进了萧四体内。
这一击下，萧四已断不能活。
而他自己也付出现在这副惨样的代价。
若只是自己的灵力用尽，还可以通过体内的结丹炼出；首领的灵力用尽，便代表自己对现在的致命伤无计可施，只能极为可怜地苟延残喘，倒在地上等待终局。
看上去是赢，实际上是惨败。
当下，萧连回忆了一遍对打的过程，苦笑泛泛。
自己只是一具借用首领之力的傀儡，对方却是不断领悟，不断进化，最后到这个地步。
首领之力量，何其恐怖。哪怕只是一抹残余灵力，都足以使加持者纵横九州。
他本以为没人能撼动这股力量，直到今天。
今天，与他躺在同一块残破之地的那个老人，不仅撼动了这股力量，也让他明白了一种精神。
死战，不退！
哎……
萧连艰难地，近乎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也能，像他一样超越……
像他一样……
……
他的眼睛蓦然瞪大，有所领悟。
对方在绝境中领悟，而自己现在，不也正处于绝境之中吗？
——不止！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他将直接死去！
这是死地，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死地！
一袭炙热涌上眼眸，萧连将死的身躯好似添了一把柴火，赤红如血。
他的右手猛然抬起，全身仅存的灵力全部汇聚于此。
噗！
血光飞溅，萧连狂热的神情下，以右手切断了自己整条左臂。
没有疼痛，有的只是对灵力的理解，提升到了与萧四一致的地步。
只要活着就好，当下少一条手臂、一只眼睛、一只耳朵都无所谓。
如果要活着回去，那他必然要舍弃多余的肢体，将灵力更有效地聚集于脖颈之上。
萧连躯体颤抖，已经可以做出一些微小的动作，但是那道伤口太过隐晦而致命，只是舍弃一条左臂，还不够。
噗！
他切下了自己的双耳，整个世界骤然一阵嗡鸣。
忍痛之中，萧连能感受到灵力的控制更加精细，流动在脖颈伤口处，进行着修复。
还不够。
他神色一冷，挥出灵气利刃，一眼也不多看地将自己左腿斩断。
一记斩击，鲜血飞射。
萧连闷哼一声，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昏厥过去，但他仍然不罢休，又把手刃抬起，颤巍巍地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啊！！”
这一瞬间，所有的痛楚来到顶点，一次性顶破了萧连最大的承受极限。
他难以自已地发出一声惨叫，却又马上发觉到体内诞生出一股玄妙力量，很快覆盖在自己的痛楚之上。
他感受到毛发枯萎，皮肤脱落，牙齿掉落；他也感受到一股凝实生动的血肉从各个部位长出，如春芽一般漫山遍野，满地生机。
萧连大张着嘴，惊骇又狂喜地睁着眼瞳，看着上空灰蒙蒙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