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鹿苓当着沈修之的面“真情流露”之后,沈修之就连续好几日躲着她。
他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与外界隔绝起来,连日常起居都只由如意从门外送来食物和洗漱用水。
为了避免和鹿苓接触,这几日沈修之甚至没有回主屋睡过觉。
鹿苓只能独自面对空荡荡的床铺。
最开始几日,鹿苓还耐着性子尝试去书房找他,连续吃了几次闭门羹之后,鹿苓便由着他去了。
好在蚊子精给鹿苓传授了“人间情爱得徐徐图之”的真理,鹿苓便在沈府心安理得地住了下来。
几日后。
沈府后院的一处院落内,一棵古树下摆着一张竹制摇椅。
鹿苓悠闲地倚在躺椅上,阳光投射在她身上,透着懒洋洋的倦意。
一只蚊子在鹿苓耳边嗡嗡嗡地飞来飞去,鹿苓充耳不闻,手里正托着一本言情话本子津津有味地读着。
“你可真是一点儿也没把自己当外人啊?”蚊子突然开口道。
鹿苓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说道:“如今沈府上下都把我当作二少夫人供着,喝茶倒水都有人伺候着,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些日子,鹿苓也没闲着。
她辗转于沈府各个院落的下人之间,到处打听关于沈修之的过往。
不过大多数下人们都不敢提及这个禁忌话题,所以鹿苓也没有探听到关键有用的事情来。
鹿苓这一阵走动,反倒是引起了沈元的注意——兴许是害怕没规矩的新媳妇在府里瞎溜达而“有失礼数”,沈元复又将小四、小五这两个小厮赶到后院来当“门神”。
几日相处下来,鹿苓算是和他们混熟了,便托小四帮忙去府外买了一箱言情话本子。
每日读些本子,打发时间。
“你倒是混得开。”
蚊子精看着鹿苓闲散的人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可怜我那’愿来世不做下等人’的宝儿姑娘,如今也不知道魂归何处了。”
“要我说做人呢……就应该想开点。”鹿苓翻了个身,说道:“蒋宝儿宁死不屈,做得了圣人,却成不了大事。”
“……”蚊子精又叹了一口气。
蚊子精煽动翅膀,在鹿苓脖子处飞了一圈,跃跃欲试地吐槽道:“你才做了几天的人,就悟出这些道理来了?”
鹿苓抬起书卷,忽的朝着自己的脖颈处用力一拍。
蚊子精见状火速躲闪开来,声音低哑地吼道:“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啊!你差点儿将我拍死。”
鹿苓饶有趣味地说道:“你想吸我的血,便要替我办事。”
蚊子精翻了个白眼,愤然说道:“办什么事?速速说来听听。”
“你帮我去书房看看,我那相公在做什么?方才如意进去许久了,也不知道他们俩在书房里……”
蚊子精在半空中飘了两圈,幽幽地打断道:“他们俩指不定背着你在书房里私会呢!”
“……”鹿苓猛地直起身子来,手上的话本子瞬间跌落在草地上。
蚊子精直接把鹿苓心中的忧虑和猜想,摆到台面上说了出来。
“你也这么觉得?”
“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蚊子精正色分析道:“这如意是沈修之在乡下庄子里,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他们两人之间恐怕不止有主仆之情哦……”
“这我知道。”
“你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还需要我去书房里看什么?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嘛~”
蚊子精在鹿苓心口上狠狠捅了一刀,道:“这几天沈修之一直躲着你,恐怕就是害怕如意吃醋,才刻意和你保持距离!”
鹿苓寻思着此事不妙:要是沈修之心里另有所属,她还如何取出他体内的恶之花?
“你有什么法子,能够让沈修之移情别恋吗?”鹿苓一本正经地问道。
蚊子精冷不丁地说道:“我倒是可以教你一些夫妇情笃和好的经验,不过管不管用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鹿苓挑了挑眉,说道:“说来听听。”
“这事情简单,正所谓世间君子皆过不了美人计。”
蚊子精飘了一圈,附在鹿苓耳边“嗡嗡”而谈道:“你只需要好生打扮一番……然后……”
鹿苓一边听着,一边连连点头,嘴角微微勾起奇妙的弧度。
蚊子精传授完自己的经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道:“话说置办这些女子梳妆的物件得耗些金银,你有银钱吗?”
鹿苓沉思片刻,从怀中掏出了谒姑舅那日收到的红色纸包。
鹿苓随手将红色纸包内的银票取出来,问道:“五百两银票……够了吗?”
蚊子精看着鹿苓财大气粗的样子,不禁叹道:“够了,姑奶奶——您要想买下整个胭脂铺,这些钱也是绰绰有余的……”
鹿苓对人界的银票没有概念。
前些天她大手一挥,随手给了小四一叠银票,让他去书坊淘一箱话本子,却不知道这些银票是给多了,还是给少了。
于是,鹿苓诚然问道:“五百两是很多钱的意思吗?那能买下多少本话本子?”
“这……”蚊子精认真地算了算,回答道:“大概……堆起来能绕涉县两圈吧。”
“……”
靠,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