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雉不由暗暗惊叹,这个酆都鬼域,与他想的不大一样。
白雉头次来这儿,这兴许是最后一回了。这时,他别过头,对着霍四娘双眼灼灼,期待道:“四娘,你揣冥币了吗?”
「生死坊」
在生死坊的阁楼中,一扇雕花朱门轻掩,一只拖着大尾巴的狐耳小孩推门而入。
他隔着层层叠叠的纱帘,一眼便定在倚在席上的袅袅美人身上,屋内的酒香微浓,和着熏炉的浅香烟雾氤氲缠绕上房梁。荒月循着琴声,目光转移在屏风后的一道绰绰身影上。
荒月心道,原来是无良大人。殿下常年游荡六界,唯独在人间待得最久,一盏琴,一壶酒,使两人成了知己。殿下此番回了鬼市,应又是为无良大人修琴的。
当荒月正脑补着殿下与无良大人的金玉良缘时,琴声兀地停了,倚在席上的清梦轻唤了声:“荒月。”
荒月猛地一颤,方才他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无法自拔,竟忘了礼数。荒月赶忙两步踏入,叩首道:“殿下。”
荒月慌张地咽了口唾沫,毛茸茸的耳朵动了动,接着说道:“殿下,昆仑白雉长老来了。”
与此同时的这边,白雉美滋滋地颠了颠手中的大把冥币,霍四娘出手就是豪!
白雉看见一面木架上挂着各式的面具,便再也挪不动脚了。
他将鬼域地图卡在腰间,摩挲着下巴挑选了会儿,最后目光定在一个凶恶斑纹的野猪面具上。他抬手取下戴在面上,对着铜镜照了照,心道不错不错。
白雉最喜热闹,他流连一会儿,便顺着下来,见着有卖糖葫芦的,不由一喜,大步走去。
摊铺店家坐在摊前,埋着头不知其样貌,白雉便出声问道:“店家,这糖葫芦怎么卖啊?”
那店家似乎没听见,等白雉连喊了两声,那鬼才缓慢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极为惨白的脸来。
这一下让白雉吓得瞳孔微微一缩,那是张怎样的脸,像极了一张被狠狠反复碾压过的一片面饼,其面部几乎没有一丝起伏,只有两颗黑豆般大小的眼和像撒了一大把芝麻的面庞,这根本看不出男女之分。
白雉咽下唾沫,心中不由一闪而过,这该不会是个芝麻饼精吧……想罢,他连忙在心里直道,冒犯了……
店家咧嘴,露出一排尖尖小小的牙齿,配着这张脸,说不出来的诡异瘆人,她哑着声道:“五冥币。”
白雉移过目光,看着琳琅满目的糖葫芦,随便挑了串拿在手中。
他试图缓解下这吓人的氛围,他笑着说道:“我家小孩儿也可爱吃糖葫芦呢……”
话没说完,低头却见葫芦外包裹的一层糖油顺着竹签滴在了他的手背上,鲜艳似血,他一惊,待他再仔细观察这所谓的糖葫芦,发现这根本看不出里面包裹的是什么。
白雉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来,他指着糖葫芦道:“店家,你这是什么做的啊?这味儿,有点冲啊……”
店家手上沾着暗红色的不明液体,她将串在签上的东西举起来给白雉看,道:“眼珠,我家祖传的血蘸眼串,嚼着可香了,还有嚼劲。”它尖细的指尖指了指白雉道:“你手上的是人眼,昨天串的,还新鲜着呢……”
店家还没说完,白雉早就颤着手将这串眼珠插回去了,留下句“告辞”便一溜烟跑了。
冒犯啊冒犯!白雉瞧着手上的残留的痕迹,越看越心惊,他别过眼赶忙擦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