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看着季穆臣,他其实挺想说句落井下石的话,但见他这样子,还是忍住了。
沈迟其实也挺惨的,父母早逝,家里面又穷,初中读完后,他为了家里眼盲的外婆,出去打工。
然而年纪小,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一个月就挣一千来块,后来他外婆一天夜里起夜摔倒了,摔到了脑子,送到医院,医生说要做手术,他连那手术费的五千块押金都掏不出来。
东拼西凑借的钱,但最后上天也没眷顾他,他外婆还是走了。
这时候却好像开玩笑一般,居然有星探看上他了。
他十六岁出道演戏,十八岁那一年被一个富婆看上,公司和经纪人为了钱逼他就范,他把富婆打晕了,从酒店的空调阳台爬到隔壁房间才逃出生天。
事后因为得罪了富婆,公司让他去赔礼道歉。
这赔礼道歉的下场是什么,就是不明说都懂。
季穆臣只能提出解约,当时还闹到警察局去了。
最后约是解了,但他却欠下了三百万的巨额违约金。
三百万,对于一个无父无母无亲人,孑然一身的十八岁少年而言,可以预见,那简直就是一生的枷锁。
后来安歌出现,帮他把锁解了,可却也因为这个,季穆臣把安歌当成富婆那一类的人。
他个富婆让他十分排斥别人对他的喜欢,特别是后来安歌提出两人结婚。
沈迟作为所有事情的旁观者,他自然比季穆臣清醒清楚,他曾经无数次劝说过他,安歌不一样,安歌她只是单纯喜欢你。
可他不信,他固执地陷在自己的死胡同里面。
季穆臣确实很惨,可他的惨也不是安歌造成的。
那个富婆给他带来的阴影,他延续到了安歌的身上。
安歌又何尝不惨?
沈迟叹了口气:“我来跟你说这些,只是希望你想明白一点。是男人的,就面对自己的内心想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你现在这样扭扭捏捏,最后错过的、难受的,也还是你自己。”
说到这里,沈迟低下头,突然就笑了一下:“我们当初一起在那修理厂里面当学徒,当时最大的梦想就哪一天开个修理厂,然后娶个差不多的姑娘。”
“当时你说你要去当明星的时候,我羡慕得很,甚至有些妒忌。后来你回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也当明星,我觉得像做梦一样!”
“后来你说你要结婚,我还以为你遇到真爱,还羡慕了一段时间。没成想你对安歌却半点喜欢都没有,我一直都想不明白,我们认识了将近十五年,最羡慕你的一件事情就是你曾经有安歌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妻子。”
“季穆臣,有些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好好想想吧。”
时间已经不早了,他要说也说完了。
两人相识于年少,他能够有今天,是当初季穆臣带他入圈。
他感恩他当初的恩情,想他过得好一点。
但人只能自救,他救不了他。
他能够做的,就是这些了。
沈迟站起身,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回去了。”
沈迟说完就离开了,偌大的别墅客厅里面,就剩下季穆臣一个人。
别墅里面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季穆臣坐在沙发上,许久,他才伸手捂住了双脸。
他想了很久,可怎么都想不起来,沈迟跟他说的那件事情了。
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了解过安歌。
这个晚上,注定有人失眠。
不过有人失眠,有人安眠。
安歌到家的时候才就点多,洗了个澡,看了会书,十点半就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