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无籽西瓜切开,分成小块放进碟子里,端到谢一绝跟前。
“你先说说你呢。”谢一绝用银制的小叉子插了一块西瓜,放在冰箱里冻得刚刚好的西瓜入口甜滋滋的,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喻书文看着比半年前黑了一些,也沉稳了很多。
“你选什么,我就选什么。”
文理分科本来对他来说就没太大区别,没什么孰强孰弱,孰好孰坏,反正他不偏科,选什么都可以自由应对。从前想过选文是想学师范减免学费,可现在没那么多顾忌,自然是谢一绝需要他选什么,他就选什么。
谢一绝却放下了叉子,“我在问你,你先选的话,会选什么?”
“选理吧。”喻书文没有犹豫太久。
“为什么?”谢一绝好奇道。
“你最近不是在投资炒股吗?学理的话,应该能帮到你。”喻书文的回答朴实无华。
谢一绝嘟着嘴,他瞥了一眼旁边放着的诗集,“那你选文吧。”
“好。”喻书文没有多问,似乎对于谢一绝任何要求,他都只有一个“好”字。
“不问为什么?”谢一绝托着下巴,觉得有些没劲儿。
喻书文还是那句话,“你需要我学什么,我就学什么。”
谢一绝没继续问,只是把碟子往喻书文的方向推了推,喻书文马上就懂了,拿起银色小叉子给谢一绝喂西瓜,他的动作娴熟流畅,显然早就习惯了。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谢一绝也顺理成章地享受着喻书文的体贴,他张开嘴,一口吃掉一块西瓜,回忆起半年前,那是他和喻书文达成共识的三个月后。
喻书文开始白天去学习报道,晚上在拳击馆打拳。
他原本就很聪明,学校的课程对他来说信手拈来,所以课业上并没有多大的负担,倒是拳击馆,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放松和学习的地方。
和焦大练习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想起自己挨着打长大的那些年,第一个月他还是只是挨打,第二月开始他已经能和拳馆里来了一两年的学徒简单打几个回合了。
第三个月,他主动要求匿名注册成为拳手,地下拳场的拳手打比赛可以赚钱。
虽然谢一绝没有提过一句钱,但母亲住着的医院每天都在烧钱,拳击馆焦大的学费也价格不菲,他知道谢一绝在自己身上花了不少钱,所以总想着能赚一点是一点,他虽然没有拒绝谢一绝的帮助,但也不想欠着谢一绝的。
他们该是伙伴,是搭档,是朋友。
可拿着谢一绝的钱,受着谢一绝的恩,他始终觉得自己抬不起头。
赢了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他整个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不得已请了一个星期假,可是他却高兴地很,把奖金捧到谢一绝跟前。
其实他刚练三个月的拳,哪有什么技巧,能赢纯粹是因为他比别人耐揍,等对方打他打得没力气了,他再绝地反击。
谢一绝转头带着他去商场买了两件新的羽绒服。
小少爷的眼光高,两件衣服就是他全部的奖金,可喻书文一点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
因为谢一绝说,“谢谢你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第二天,他们穿着一样的羽绒服去上学,同学们都议论纷纷,他们穿得是情侣装。
喻书文听见“谣言”,又偷偷地笑了。
从那一天起,他的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长出芽儿来。
或许,除了朋友,他和谢一绝还可以有其他的关系。
他本以为自己的日子在慢慢好起来,却没想到,十六岁这年的雪来得比往年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