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不算宽敞，却很干净。道路两旁的店铺招牌是统一的古朴造型，丑得整齐划一。
程登登对这个世界有很多疑惑，其中一个就是，为什么一条街上的招牌必须一模一样？
汽车拐了弯，道路开阔了些许。路的尽头是一栋大楼，看形制样式有些政府大楼的感觉。
又近了些，“昭阳市津夕镇人民政府”的字样证实了程登登的猜测。
姜森在镇政府大院前转动方向盘，驶进了旁边的一条窄路。不同于一路上的整洁干净，这条路有些颠簸，路两旁的民房前堆着黄沙、钢条等建筑材料。100米后，汽车靠边停稳。
“到了？”程登登看看窗外。
“到了。”姜森下车，替她打开车门，“雨停了。”
程登登从车上下来，小心翼翼踩在湿漉漉、脏兮兮的地面。
他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低头发现她今天穿着白色牛仔裤以及白色帆布鞋。
想起她之前走路拖泥带水溅自己一腿泥星子的事情，有些佩服她的勇气。
“附近有些民房在扩建，灰尘比较大，下了雨有些脏。”他在她面前站定，“要不要我抱你进去？”
“不用！”她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要是被看到多丢人啊。
“我可以慢一点走。”她踮起脚尖，双手提着自己的裤腿，低头看着地面，慢慢走到路旁。
她寻了一块干净的水泥地站定，放下了裤腿。面朝姜森问道：“是哪一家？”
话音刚落，她身后传来一声“吱呀”声。她下意识回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户人家的屋檐下。
方才光顾着关注脚下，倒没注意挡了人家的门。程登登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几步。
姜森此刻正探着身子去车里提东西，听到动静也回过了头。
“奶奶。”他冲着门里叫了一声。
程登登偏过头，看见门里走出一位笑容满面的老太太，她上着一件中式的靛青色对襟衬衫，下着条黑色长裤，脚上的平跟单鞋很干净。老太太瘦削但挺拔，精神头很足。
“我听着动静，就猜是你到了。”她笑着对姜森说。
门里走出的这人便是姜森的外婆。
明白过来的程登登有些紧张也有些愣了神，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姜森上前几步，牵起一旁的程登登。“奶奶，这是登登。”
他的手掌干爽温热，他的眼神里满是鼓励。程登登觉得那温热仿佛经由手心传至四肢百骸，最终在她心里落定，变成了氤氲着的一团迷雾，让她沉沦而快乐。
“奶奶好，我是程登登。”程登登开口，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甜美笑容。
面前的老太太方才一门心思都在外孙身上，丝毫没注意到旁边的程登登，此刻才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女孩个子小小的，瞧着像个学生模样。脸上白白净净，笑容甜美，倒比照片上更多了些灵动。
“你好你好。”老太太双手伸出一半又放回体侧，犹豫着要不要握一握女孩的手。
程登登松开姜森的手，主动握住老太太的手。老太太的手比姜森的要凉一些，掌纹被磨平的手显得更为光滑。
“奶奶！”她又叫了一声。
这一声比刚才那声更熟稔更亲密，叫得姜长英心里乐开了花。
“诶！好孩子。饿了吧？走，咱们去吃饭。”她拉着程登登的手就往院内走。
姜森看着头也不回往门里走的一老一少，心里满是得意。
程登登这人畜无害的模样，果然很招长辈喜欢。
看样子，外婆很喜欢程登登。
他进了门，关上院门，远远跟在两人身后。